天擎：我的道侣是圣女 第86章 人妖之辩

但那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丝涟漪便迅速沉没，被更深沉的坚定所取代。

她有她必须如此的理由，那是从小耳濡目染、刻入骨髓的教育与亲身经历所塑造的信念。

“妖兽…该死…不可放过。”何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翻涌的情绪压下，继续说道，既像是在对宋旦解释，又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人族传承万万年，饱受妖魔侵扰，生存之地寸寸染血。

可以说，人族的历史，就是一部与妖、与魔争夺生存空间的斗争史。

而魔，终究是同族相残，源于人心的堕落；

但妖，是彻头彻尾的异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种历史的沧桑与悲壮：

“万年前那场席卷天地的神魔之战，我人族无数先贤大能，前仆后继，最终斩灭魔道气运，荡清寰宇！

自此万年来，我人族才只需专心抵挡北方妖族之患，不再担心腹背受敌，得以休养生息，发展文明！但即便如此……”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然妖族亡我人族之心，从未死绝！每时每刻，哪怕就在现在，都有无数人族英杰，血染北妖河，埋骨他乡！用生命构筑着防线！”

“以我之血，壮我人族江河。用我残躯，换妖魔凛绝！”

何白低声吟诵，这两句誓言不仅镌刻在北境最前线的河畔雄城之上，更深深刻在每一个在那里奋不顾身、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心中，也刻在了像她这样出身的人的灵魂里。

她边说，边再次将手伸向腰间那条看似普通的玉带，指尖灵光一闪，掏出了第四柄小剑。

她举剑望向上方受伤的宋旦和那颤抖的“叶子”，声音低沉而细密，仿佛在向宋旦做最后的陈述，又似在坚定自己即将采取行动的决心：

“宋旦，你好好想想！这一路我们所经历的——那枚需要庞大血气与灵力滋养的诡异妖兽蛋。

那两只拼死守护、借尸还魂的兽王、这棵只存在于传说中、能锁住一方气运的锁魂树、还有那‘叶子’里流出的、绝非寻常妖物的紫色血液……

你可知道这些代表了什么？

这绝非普通妖族的手笔！

如此高阶、如此诡异的异类，不惜代价潜入我人族腹地，暗中经营，其所图必然极大！

今日若心慈手软，将之放走，他日不知会给人族带来何等滔天隐患，届时又将有多少无辜生灵涂炭？

这些……你可曾想过？！”

宋旦沉默良久，肩头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但何白的话语，更像是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一个他从未接触、也从未思考过的、关乎种族、大义与生存的沉重世界。

这些都是他卑微的、挣扎求生的过往中，不曾听闻，也无暇顾及的。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血色的视线，看向何白，声音因失血而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源自自身经历的、固执的清醒：

“你所言……你所经历的这些家国大义、种族存亡，我……不曾经历，也未曾感受。

但我宋旦活到现在，挣扎于泥泞，苟全于乱世，靠的是自己，不承人族多少恩泽。人与妖，与魔……呵，”

他扯出一个带着血色的、嘲讽的笑容，“与我何干？我不分世间种族，只分……善恶，只辨……与我好坏。

它未曾害我，反而让我感到亲近，我护它，便是我的道理。”

何白闻言，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厉色：“冥顽不灵！你此言此行，魔性太过，已偏离人道正途！与我……道不同。”

“那……便不相为谋。”

宋旦眼神坚毅地看着何白，没有丝毫退让。

尽管脸色苍白，但那眼神中的决绝，如同磐石。

他们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某种奇异的心有灵犀。

宋旦知道，背负着某种使命与信念的何白，绝不会放弃摧毁那可能给人族带来威胁的“叶子”；

而何白也心知，此刻的宋旦，为了他心中那点莫名的亲近与他自己认定的“道理”，也绝不会让开。

何白慢慢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握着那第四柄小剑的手，缓缓地、作势要放回腰间的玉带之中，整个人的气息似乎都收敛了起来。

就在宋旦紧绷的神经因为她这个看似放弃的动作而稍有松懈，以为她会就此收手时——

异变陡生！

何白闭合的双眼猛然睁开，精光爆射！那原本缓缓收回的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极速甩出！

第四柄小剑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并非射向“叶子”，而是直直向着宋旦的胸口射去！

速度快得惊人！

宋旦望着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死亡之光，眼中已浮现出几分绝望与茫然。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固执，仿佛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身后那奇异的“叶子”，更是为了对抗某种……被强加的、他无法认同的命运。

此刻，他已无任何底牌。

识海刚刚恢复一丝，远不足以催动石碑；

身体重伤，避无可避。

他只得凭借本能，双手猛地向前伸出，试图用血肉之躯的手掌，去阻挡那凛冽无匹的剑意！

然而，想象中的手掌被洞穿的画面并未出现。

那带着滚滚威势的第四柄小剑，竟在触及他手掌的瞬间，被他用尽全身力气，险之又险地紧紧用手掌夹住了剑身！

剑尖距离他的胸口只有寸许！冰冷的剑意刺得他掌心生疼，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但就在他全力应对这明面上的一剑时——

“咻——！”

第五道，也是真正致命的一道破空声，几乎微不可闻！

一柄之前从未显现的、气息完全内敛的银色小剑，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突然从宋旦的视线死角——他的耳侧后方，闪电般袭来！

直取他身后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