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纨绔，怎么全是我的传说？ 第124章 弃子

天武天牢最底层，阴冷死寂。

徐听在一名沉默的禁军将领引领下，再次穿过重重禁制，来到了关押血袍人的囚室前。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显然这段时间，天判司的审讯并未停止。

囚室内，血袍人比上次见到时更加凄惨。他被无数闪烁着符文的锁链贯穿要害，瘫在角落，周身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那身残破的血袍早已被暗红的血痂浸透。

听到脚步声，血袍人艰难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窝中，那双曾经阴鸷的眸子此刻只剩下麻木与死寂。

当他的目光触及徐听时，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化为一声沙哑的嗤笑：“嗬……又是你……看来，你还没死心……”

徐听挥手让禁军将领与看守供奉退至远处通道口，如同上次一样，布下了隔绝内外的阵法。

幽光一闪，囚室附近再次被独立出来。

徐听踱步到栅栏前，平静地注视着血袍人，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血袍人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嘶声道：“小子……还想……玩什么花样？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徐听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锥凿击在血袍人心头：

“血衣楼，已然覆灭。”

血袍人身体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徐听：“你……你说什么？！”

“就在数个时辰前，泰王亲率天武军精锐，攻破了苍梧山幽影谷，踏平了‘倒悬血池’。”徐听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三大护法，血厉、血修罗、赤练仙子，尽数伏诛。楼内杀手，非死即俘。那座依附着血瀑布的血色高楼，如今已成一片废墟。”

“不可能！！”血袍人猛地挣扎起来，带动锁链哗啦作响，他目眦欲裂，“倒悬血池有圣血之源庇护，有楼主布下的无上大阵！岂是那么容易……”

“圣血之源？”徐听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你说的是那道从妖境血海接引而来的血瀑布？还是祭坛上那座阵法石台？”

听到“妖境血海”，血袍人如遭雷击，挣扎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骇然：“你……你怎么会知道？！”

徐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用那平淡却诛心的语气说道：“你以为凭借地利和那座接引阵法就能高枕无忧？在王朝大军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至于你们楼主布下的大阵……他若真有通天之能，为何在血衣楼覆灭之际，不曾现身？甚至连只言片语的警示都未曾传回？”

他微微俯身，剖析着血袍人最后的心理防线：“你还不明白吗？从你们刺杀失败，你被擒获的那一刻起，你们所有人，包括那所谓的三大护法，包括整个血衣楼，都已经被放弃了。”

“你们，不过是一枚枚用过即弃的棋子。是随时可以为了更大的图谋而牺牲的卒子。”

“闭嘴！你胡说！楼主他……”血袍人嘶声反驳，但声音却带着连他自己都无法忽视的颤抖。

“楼主？”徐听轻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怜悯，“到了此刻，你还在指望那个懦夫？他此刻或许正安然坐在某处华美的宫殿里，与真正的主子商议着，该如何彻底抹去所有与血衣楼、与那倒悬血池有关的痕迹，包括……你这个知道得太多、却已经没用的前任副楼主。”

“想想陈玄罡吧。”徐听的声音如同魔咒，在他耳边低语，“他是死了，而你，虽然没死，但你知道得比陈玄罡多得多。你觉得，你那神秘的楼主，或者他背后那位真正的大人物，是会冒险来救你，还是更倾向于让你……永远闭上嘴？”

血袍人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徐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内心深处那最后一点侥幸与希望上。

他想起了楼主的神秘与冷酷，想起了那些任务失败后莫名消失的同僚，想起了自己身陷囹圄后漫长的、毫无希望的等待……

难道……自己真的被放弃了？

自己为血衣楼出生入死多年，立下赫赫功劳，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

恐惧、不甘、怨毒，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不……不会的……我为楼主效力多年……他承诺过……”血袍人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信念正在崩塌。

“承诺？”徐听嗤笑，“对棋子许下的承诺，你也信？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生不如死。告诉我，与你们楼主密谋，策划西城那场刺杀，欲置我于死地的人，究竟是谁？说出他的名字，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免受这神魂日夜煎熬之苦。”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用一个名字，换一个解脱。”

“解脱……”血袍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死死盯着徐听，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仿佛在挣扎。

一边是对楼主及其背后势力的恐惧，一边是眼前这无尽的痛苦。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疯狂而决绝，他嘶声喊道，充满了自嘲：

“哈哈哈……好！好一个弃子！好一个楼主！”

他盯着徐听，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字一顿地嘶吼道：

“是天武国师！是天武国师亲自与楼主密谋！是他要你死！！至于楼主是谁……哈哈……咳咳……本座也不知道！他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就连我这个副楼主……也从未见过他的真容！我们……都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哈哈哈哈……那齐……”

他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讽刺与悲凉。

为自己，也为整个血衣楼。

然而，就在“齐玄”二字还未出口，只说出一个“齐”字的瞬间，血袍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瞳孔骤然放大，脸上浮现出极致的痛苦与扭曲！周身那些禁锢他的符文锁链猛地亮起刺目的血光！

他发出一声惨嚎，整个身体如同被充气般猛地鼓胀起来！皮肤之下，无数道血色的符文如同活物般疯狂游走闪烁！

徐听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半步。

下一刻，

“砰——！！！”

一声闷响，血袍人的身躯轰然炸裂！化作一团浓郁的血雾，弥漫在整个囚室之中！连一丝残骸都未曾留下！

那血雾之中，隐隐有一道极其隐晦气息的符文一闪而逝，随即彻底消散。

神魂俱灭！形神无存！

他果然被种下了最恶毒的禁言咒，一旦试图吐露核心秘密，便会立刻触发，身死道消！

囚室内，只剩下锁链空荡的摇曳声和那渐渐飘散的血腥气。

徐听站在原地，看着那空无一物的囚室角落，沉默了许久。

虽然早已猜到，但亲耳从血袍人口中得到确认，心中依旧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齐玄……果然是他。

这位地位尊崇的国师，皇室供奉之首，竟然真的是策划刺杀自己的幕后黑手之一！而且，他与那神秘的血衣楼主关系密切！

血袍人临死前的癫狂与绝望，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挥手撤去隔绝阵法，对远处等候的禁军将领与供奉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转身离开了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