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纨绔，怎么全是我的传说？ 第13章 剑心通明

归剑山巅，玉清殿，剑狱试炼已过七日。

庄主徐世禄端坐主位，神色平静。各峰首座长老分列两侧，看向水镜术呈现的剑狱画面。

“今年竟有四人来到了第六层。看来这次，可能有人走到第七层也说不定？”一位长老说道。

“第六层炼心剑桥，顾名思义，直指本心。贪嗔痴慢疑，爱恨恶欲，皆可成心魔。渡过此桥者，道心必将淬炼至坚不可摧。”周游长老说道。

剑狱内，仅剩的顾俨、杨衡、拓跋鹰、南宫雨四人正在炼心剑桥前入定，恢复灵力。

良久，四人几乎同时站起，经历七天试炼，四人早已相互熟识，杨衡看向身边三人，“莫兄、拓跋兄、南宫姑娘，走吧！”

众人点点头，纷纷踏上桥面，无形的压力骤临！

并非肉身压力，而是直击神魂与道心的幻境！

拓跋鹰目光呆滞，眼前浮现出北境家园被妖族攻破，亲人惨死的景象，他双目赤红，长啸一声，重剑疯狂劈砍虚空，脚步踉跄，几乎坠桥。

顾俨也身形不稳，瞳孔放大，他看到的，是煜王府被血洗，父王顾离被构陷杀害，自己颠沛流离的绝望景象！苍王府的遭遇，如今在他脑海被施加在了自己身上！那份刻骨的仇恨与不甘瞬间冲击着他的心神，他的佩剑剧烈波动，几乎失控。他紧握双拳，指甲陷入掌心，鲜血滴落至桥面，最终，顾俨强行稳住心神，一步步向前挪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复仇！这执念，反而使他无法在幻境中找回自我，眼看便要道心破碎，顾俨不得不捏碎了传送玉简。

而南宫雨眼前幻象重重，有师门覆灭，有至亲背叛，但她眼神清澈，通明剑意流转心间，步伐坚定。她的道心，似乎异常稳固。不消片刻，南宫雨已然度过炼心剑桥。

杨衡踏上桥面，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扭曲、撕裂，眼前的场景一变再变。

天空中的黑云压得极低，冰冷彻骨的雨滴砸在杨衡的脸上。他站在一条狭窄、肮脏的巷口，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雨水的湿冷直冲鼻腔。

巷子深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

徐听。

那身惯常的黛紫锦袍浸透了污泥与刺目的暗红。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散落的乌发，冲刷着他苍白失血的脸庞，冲刷着身下那片不断扩散的血泊。他脸上再无半分往日的慵懒戏谑，只剩下凝固的惊愕，那双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笑意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睁着，倒映着死寂的天空。

“徐听！！”杨衡只感到胸腔中撕裂般的剧痛。他想冲过去，想扶起他，想让他起身再与自己打趣。可他的身体被死死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听的生命在冰冷的雨水中流逝，绝望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场景骤然切换。

他回到了归剑城杨家的祖宅。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是倾塌的杨家祖祠。

象征家族数百年荣光的家族祖祠，此刻化为一片断壁残垣。

祖宅内一片破败萧索，不见人影。只看到父亲，那位顶天立地的杨家家主，此刻却颓然地跪在祖祠冰冷的废墟台阶上。浑浊的泪水从他失去神采的眼角滑落，他口中反复呢喃着破碎的字句：“家族祖业毁于我手…我是罪人…”

沉重的罪责感轰然砸在杨衡的心口。他是杨家嫡子！家族的衰败，父亲的绝望，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玩世不恭、耽于享乐、疏于进取吗？负罪感如同带有剧毒的毒藤，缠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家族的破败景象尚未消散，刺耳的讥讽声从四面八方狠狠扎进他的识海：

“看啊！这就是杨家的天才？连家族基业都守不住！”

“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枉费了顶尖世家的资源！”

“整天跟着那个纨绔厮混，能有什么出息？他的死就是你害的！”

“什么天才？我看是丹药堆出来的空架子！”

“我看你早被酒色泡烂了吧！”

伴随着声音，无数带着讥诮和厌恶表情的面孔围拢过来，对他指指点点，唾沫横飞。

挚友惨死、家族倾覆……所有的支撑杨衡的信念瞬间崩塌。他的眼神空洞麻木，妖魂在他耳边低语：“放弃吧…沉沦吧…承认吧，你就是个废物…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杨衡的道心俨然已在崩碎边缘。

“杨衡，你小子…发什么呆？”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仿佛带着洞穿虚妄的力量，在他神魂深处炸响：

“道心是心非心。”

这句“道心是心非心。”，似乎是徐听某次醉酒后，拍着他肩膀，看似胡言乱语般说出的“疯话”。当时杨衡只当是他的醉后呓语，嗤之以鼻。

可在此刻，在他万念俱灰、道心濒临破碎的绝境中，这六个字却如同划破永恒黑夜的开天之剑！

道心是心非心……

道心是心非心！

如同醍醐灌顶！

家族倾覆的废墟、徐听冰冷的尸体、刺耳的讥讽……它们是什么？不过是杨衡心中无法破除的执念，而不是无法改变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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