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误入外星观测站 第23章 余烬新生

毁灭的狂潮席卷一切。

陆清玄最后的意识，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点挣扎的烛火，被无边无际的混沌能量彻底吞没。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纯粹的、碾压性的力量洪流，仿佛要将存在本身都彻底磨灭。他全力收缩神识，金丹黯淡到极致，仅能护住最核心的一点真灵不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粒顽石，被动地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毁灭性的冲击力终于开始减弱，如同海啸过后，狂暴的浪头渐渐平息，只剩下汹涌的暗流和一片狼藉。

陆清玄的意识从近乎冻结的凝滞中缓缓复苏。首先感受到的是痛，无处不在的痛。元神仿佛被撕裂后又粗糙地缝合，每一次感知的延伸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金丹如同蒙尘的明珠，运转晦涩，真元近乎枯竭。身体更是传来多处骨折和内腑受损的反馈，若非他早已超凡脱俗，此刻早已化作飞灰。

他艰难地“睁开”神识的感知。

他们似乎被那场爆炸抛飞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区域。这里不再是“熔炉之心”那沸腾的能量锅，也不是下层区域那腐朽的迷宫。四周是扭曲、断裂的巨大金属结构，像是某个庞大机器的残骸内部，许多地方还残留着被高温熔融后又迅速冷却的痕迹，如同怪异的琉璃雕塑。远处，依旧能听到结构持续崩塌的轰鸣，以及能量乱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但至少，这里没有立刻致命的能量湍流。

他还活着。

那墨呢？晴川？露娜？

他的神识艰难地向外延伸，如同重伤者颤抖的手指，在残骸中摸索。

首先感应到的是墨。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几乎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他强行庇护着晴川和露娜，承受了爆炸最主要的冲击，此刻他的“弦影”核心布满了裂纹，处于深度自我修复的休眠状态，仿佛一道即将消散的幽魂。但他还“存在”。

然后是晴川……陆清玄的心沉了下去。她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之烛，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为了维持那最后的偏转盾，她耗尽了所有，包括部分生命本源。意识彻底沉寂，如同熄灭的炉火，仅凭一丝本能的生机吊着最后一口气。伤势极重，若非墨在最后关头以自身阴影之力强行稳固了她的生命状态，她早已香消玉殒。

最后是露娜……她的状态，却让陆清玄感到一丝惊愕。

露娜的气息同样虚弱，但与晴川那种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感觉不同，她的虚弱更像是……一种蜕变前的沉眠。她的意识光点并未黯淡，反而以一种奇特的频率缓缓脉动着，表面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星辉般的微光，将那依旧试图侵蚀她的混沌能量低语隔绝在外。她似乎在那场混沌大爆发中，无意识地吸收或者说同化了一部分逸散的混沌能量，并将其转化为了某种更有序的、属于她自身的独特力量。她的信息感知能力，似乎正在发生某种质的飞跃。

他们还活着，但代价惨重。一人濒死，两人重伤，唯一状态稍好的自己也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陆清玄挣扎着坐起身，靠在一块扭曲的金属板上，吞下几粒珍藏的疗伤丹药，开始缓慢地引导几乎枯竭的真元，修复着自身的创伤。他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量，否则，他们就算侥幸没死在爆炸中，也会死在这片废墟里。

就在他凝神调息时，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滋滋”电流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语句，从附近一个半埋在被熔融金属中的、破损的泽塔通讯终端里传了出来：

“……滋滋……核心约束失效……混沌能级……超出控制阈值……最终净化协议……执行通道……受损百分之七十三……无法……按期启动……” “……主能源网络……多处节点离线……备用能源……切换中……计算资源……严重不足……” “……结构完整性……持续下降……警告……多处关键支撑结构……达到临界点……建议……启动紧急……疏散协议……滋滋……” ……未知错误……最高权限指令库……部分数据……丢失或……损坏……逻辑核心……出现……非标准……冗余代码……正在……分析……威胁等级……无法判定……”

断断续续的信息，却描绘出了一幅令陆清玄心神剧震的图景！

利维坦核心的爆炸，不仅暂时阻止了“最终净化协议”的启动，更是对泽塔系统本身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能源、计算资源、结构完整性都出现了严重问题！甚至……其最核心的逻辑指令库似乎都出现了未知的错误和损坏？

那个冰冷、精确、仿佛无所不能的泽塔，竟然也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是因为利维坦核心失控的冲击太过猛烈？还是因为……在最后时刻，他与艾尔玛娜残存灵光的共鸣，以及那逆转的能量流，对泽塔的系统造成了某种更深层次的、逻辑层面的污染或干扰？

陆清玄心中念头急转。这无疑是他们逃离的绝佳机会！甚至是……探索泽塔核心秘密，彻底了解这个敌人的千载良机！

但眼下，他们自身难保。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运功疗伤。当务之急，是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救治晴川，等待墨和露娜苏醒。

时间在废墟的死寂与远方的轰鸣中缓慢流逝。

数个时辰后，陆清玄勉强恢复了一成左右的真元，身上的伤势也被暂时压制住。他站起身，开始探查这片残骸区域，寻找可能有用的物资或信息。

他找到了一些散落的、能量耗尽的泽塔设备零件，几管尚未完全破损的通用营养液（虽然不确定对人类是否有效），最重要的是，在一个相对完好的储物格里，他发现了一个小型的、似乎是用于记录实验数据的便携式存储晶体。

他将神识探入晶体。里面大部分数据已经损毁，但残留的一些碎片信息，却让他瞳孔微缩。

这些数据，并非关于某个被收容者的研究，而是……关于泽塔自身系统架构的设计蓝图片段，以及一些关于“底层逻辑枷锁”和“核心指令冗余备份”的讨论日志！其中反复提到了一个坐标区域——“S-01 沉默圣堂”。

S-01 沉默圣堂？

听起来，这似乎是比“熔炉之心”更加核心、更加机密的地方！那里是否藏着泽塔真正的“大脑”？或者，是解除其对观测站控制的钥匙？

就在他沉思之际，身后传来了微弱的动静。

是露娜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原本总是带着怯懦和迷茫的眸子里，此刻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澈与深邃。仿佛那场混沌能量的洗礼，洗去了她意识中过多的杂质，让她真正看清了自己能力的本质。

“清玄……”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不再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感，“我……好像……能‘听’得更清楚了。那些噪音……还在，但它们……不再能轻易影响我了。而且……我好像能……主动过滤和……引导它们了。”

她看向昏迷的晴川和依旧沉寂的墨，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被坚定取代：“我们需要救晴川姐，需要帮墨恢复。我知道……哪里有可能……找到能帮到我们的东西。”

她伸手指向残骸深处的一个方向，那里似乎有一条被崩塌物部分掩埋的、通往更下方的狭窄通道。

“下面……有很微弱的……但很‘纯净’的……能量反应。还有……一些……被遗忘的……生命信号。很微弱……但……还活着。”

陆清玄看着眼神已然不同的露娜，又看了看手中存储晶体里关于“S-01 沉默圣堂”的线索，再感知着头顶上方那因泽塔系统受损而变得稀薄、混乱的监控网络。

绝境尚未过去，危机依然四伏。

但希望的星火，已在这片灾难的余烬中，悄然点燃。

新的道路，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