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鹰教总坛——鹰啸堂。
深秋的午后,天鹰教总坛深处,名为“鹰啸堂”的议事大厅内,气氛肃穆压抑。
厚重的青铜鹰雕矗立两侧,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将高踞主座之上的身影拉得更加庞大、威严。
殷天正,天鹰教主,江湖人称“白眉鹰王”。
两道雪白长眉斜飞入鬓,衬得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愈发冷峻如铁石。
岁月在他脸上刻下风霜,却丝毫未能磨损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反而沉淀下更深的威压与沧桑。
此刻,他正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上冰冷的青铜鹰首,仿佛在聆听风中传来的遥远讯息。
“扑棱棱——”
一阵急促的翅膀拍打声打破了死寂。
一只通体漆黑、唯有脚环银亮的信鸽,如同闪电般穿过高窗,稳稳地落在侍立一旁的亲卫统领殷无福伸出的手臂上。
殷无福动作迅捷而轻柔地解下鸽腿上的细小铜管,取出里面卷得极细的纸条,双手恭敬地呈上:
“教主,野王少主的飞鸽传书,加急!”
殷天正缓缓睁开眼。
那一瞬间,仿佛沉睡的猛虎苏醒,整个鹰啸堂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他没有立刻去接纸条,目光落在殷无福脸上,沉声问:“何事?”
“大小姐……”
“大小姐找到了!平安!
正在少主的护卫下,返回总坛!”
殷无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什么?!”
殷天正猛地从座椅上站起!
动作之快,带起一阵疾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威严面庞上,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汹涌澎湃的狂喜!
十年!整整十年!
他以为早已葬身茫茫大海、尸骨无存的掌上明珠……竟然还活着!
他几乎是劈手夺过那张薄薄的纸条。
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目光贪婪地扫过上面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
“父尊在上:天佑吾妹!素素无恙归!然……”
前面几个字,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心,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要冲垮他钢铁般的意志。
然而,那个刺眼的“然”字,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然,素素已嫁为人妇,夫乃武当张翠山!
育有一子,名无忌,年九岁(周岁)。
同行者,尚有武当俞莲舟及弟子数人。
不日将至。
儿野王叩禀。”
“武当……张翠山……儿子……九岁……”
殷天正的声音低沉地重复着这几个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狂喜瞬间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取代。
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失落、难以言喻的心痛,以及……对所谓“名门正派”根深蒂固的厌恶!
“名门正派!”
殷天正猛地一掌拍在身旁坚硬如铁的紫檀木茶几上!
“咔嚓!”一声脆响,厚达寸许的桌面竟硬生生被按出一个清晰的掌印,裂纹蛛网般蔓延!碎木屑簌簌落下。
“我殷天正的女儿!
我天鹰教的明珠!
竟被武当派的小子……”
他胸膛剧烈起伏,雪白的长眉因盛怒而根根竖起,一股冲天的戾气不受控制地勃发出来,整个鹰啸堂的温度仿佛骤降!
“那群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他们算什么东西?
也配染指我殷家的女儿!”
一股强烈的“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憋闷感,啃噬着这位枭雄的心。
他纵横江湖数十年,快意恩仇,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更何况,这“气”还关乎他最疼爱的女儿!
殷无福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出。
他跟随殷天正多年,深知这位教主的脾性。
此刻的沉默,比雷霆震怒更可怕。
良久,殷天正才缓缓坐回主位,眼中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深沉的冰冷取代。
他摩挲着拇指上一枚硕大的玄铁鹰头戒指,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令下去。”
“青龙、朱雀、玄武三坛,沿途加派人手,务必确保素素一行绝对安全,不得有丝毫闪失!”
“命紫薇堂副堂主周全,率精锐于总坛三十里外迎候,礼数……要做足。”
“武当俞莲舟……”殷天正眼中寒光一闪,“盯着。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是!”殷无福凛然领命。
青龙坛听涛轩。
同一时间,青龙坛坛主程坛主(程嘲风)所在的“听涛轩”内,却弥漫着另一种气氛。
这位须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烹煮着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
水汽氤氲,茶香袅袅,一派闲适。他听着心腹手下低声禀报着同样的消息,布满皱纹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有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偶尔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哦?大小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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