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游山玩水！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260章 太子的妥协

观妙亭内，雨声如鼓点砸在青瓦上，陈珏的诗句余韵未散，众人已被那股磅礴气势攫住心神。王佐抚掌长叹，指尖还沾着 “一滴泉” 的凉意，此刻却顾不上擦拭：“学统此诗，当真是‘以天地为砚，风雨为墨’！方才这暴雨骤至，恰如诗中‘万壑千林送雨声’，简直浑然天成！”他望向雨幕中时隐时现的游仙石，忽然低笑，“倒是吕洞宾修道的传说，在这诗境里反倒成了点缀，比起仙人乘云，终究是‘群龙洗甲兵’的气象更能撼动山岳啊。”

刘承乾靠在亭柱上，一直表现的不靠谱的他此刻竟透着郑重：“以前总觉得文人写诗不过是风月寄怀，今日才知大错特错。” 他指了指被雨帘切割成碎片的远山：“这雨压青松、云吞峦嶂，哪一处不是天地棋局？可玉修偏能在这风雨飘摇里，看出‘竹枝低复举’的韧劲，说出‘正要群龙洗甲兵’的话，这哪里是观雨，分明是借风雨论天下事啊！”

李逸雅静立在陈珏身侧，指尖轻轻拂过亭柱上的刻痕，忽然轻声道：“陈大哥，您瞧这‘一滴泉’在暴雨里依旧滴落，倒是应了‘不涸’的典故。可比起永葆青春，我倒觉得更像您诗里说的，纵是屋漏逢雨，也要借这天威荡涤尘埃。” 她抬眼望向雨幕深处，鄱阳湖的方向云浪翻涌，“常人遇到暴雨将至，只想着躲雨，却没想过这暴雨本身，或许就是天地布下的一局棋呢。”

“诸位且看陈学统这诗中炼字，当真是‘一字千钧’。”陆明远屈指轻叩亭柱，声音压过雨势却字字清晰：“首联‘开轩危坐看阴晴’，一个‘危’字最是精妙，寻常人写坐，或曰‘闲坐’‘静坐’，唯有陈学统用‘危’，既写坐得端正，又暗合‘危局’之意，恰似他身处风雨飘摇之中，仍以一身正气‘危坐’观天下，这便是‘一字双关’的机锋。”

“再看‘海压竹枝低复举’，‘压’字用得极狠，将暴雨比作海潮倾覆，力透纸背；可紧接着‘低复举’三字，又以‘复’字写出竹枝的韧性，前抑后扬，恰似太极推手，刚柔并济。这种动词的反差运用，比单纯写‘挺’或‘立’更有张力，仿佛能看见竹枝在雨幕中俯仰挣扎的动态，这便是‘以动写静’的妙处。”

“诗中最精妙的，是明暗对比的层层递进。” 陆明远望向被雨雾染成灰青色的锦绣谷：“‘晦’与‘明’看似写天色，实则是心境的投射。前句‘海压竹枝’是‘晦’，是困境压顶；后句‘低复举’便是‘明’，是韧性破局。这种明暗转换，并非简单的景别变化，而是将自然光影与人生哲思熔于一炉，你们看这雨幕中的庐山，近处的松涛是墨黑的‘晦’，远处云隙间透出的微光便是‘明’，陈学统正是借这天地光影，庐山烟雨，写出了‘于黑暗中见光明’的乐观心境。”

他顿了顿，忽然轻笑：“更妙的是‘不嫌屋漏无乾处’，屋漏是‘暗’，是物质困境；‘群龙洗甲兵’是‘明’，是精神超越。常人写困窘，多着眼于‘无乾处’的狼狈，他却笔锋一转，写‘正要’借雨洗甲，将‘暗’的处境转化为‘明’的契机，这等胸襟，早已超越了写景，而是用文字在雨幕中劈开一道光。”

“若说炼字是剑刃，那意象便是剑柄。” 王佐接着陆明远的话，继续从不同的视角解读道：“‘送’字亦是极妙， 寻常写雨声是‘听’或‘闻’，他偏用‘送’，仿佛万千山谷林木都成了传递雨声的信使，将自然之声转化为有意志的‘传送’，这就把静态的山景写成了动态的‘兵阵’。更绝的是‘群龙洗甲兵’，将暴雨比作龙群洗去甲胄之尘，既扣合‘仙人洞’传说之中的龙与仙呼应，又将自然现象兵器化，让‘雨’成了涤荡天下的兵戈，这种意象的破格使用，恰似以文为武，字字皆成利剑。”

此时的陈立峰，终于寻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角度，将画面从烟雨朦胧的山谷拉回亭中。镜头里，陈珏负手而立，衣摆被穿堂风掀起，背后是如墨泼染的雨景，鬓角几缕湿发贴在额角，衣角袖口微微沾湿，却显得整个人如同锋锐的出鞘利剑，哪怕面对庐山的煌煌天威，同样怡然不惧。

东宫西暖阁内，鎏金香炉飘着龙涎香，刘承渊指尖叩击着紫檀木案，目光紧锁着琉璃屏上的雨幕，以及雨幕之中的那道身影。

“这‘山客龙钟不解耕’，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净。” 刘承渊忽然轻笑，指腹摩挲着案头玉玺的螭虎纽，“可这‘开轩危坐看阴晴’，哪里是不解耕？分明是把前江后岭的云气、万壑千林的雨声，都当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 他抬眼望向窗外，琉璃瓦在雨中泛着冷光：“这崔陶两家也是不争气的，千载世家的声望，都被他们给丢尽了。”

“这‘屋漏’，指的是大华朝堂？这‘群龙’，是指盘踞朝野的世家？他倒好，借着一场雨，把大华的江山比作‘漏屋’，把平乱之事说成‘洗甲兵’，倒像是他陈珏才是执棋之人，其心可诛。”司徒宇在一旁默默的说道。

“父皇为了对抗世家，执意扶持陈珏，岂不知陈珏所作所为，是在掘大华的根基？”刘承渊目光冷冷的瞥了一旁的司徒羽一眼，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司徒羽鬓角滑落一丝冷汗，对抗世家，这又何尝不是在提点自己？皇家虽然可以算是最大的世家，但是在利益方面却与世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刘承渊这是在通过陈珏向自己所代表的世家表达不满，就如同上次经筵一样。

看到司徒羽默不作声，刘承渊心中气急，他何尝不知道世家的势力需要制衡，但是在朝堂之上，自己只是太子，并不是天子，自己需要借助世家的力量来在朝堂之中站稳脚跟，但是自己的根却是在皇家上，这让他很多时候办起事来束手束脚，需要不断的妥协。

若是这些世家都是精忠卫国，自己何至于如此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