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两面 第240章 青玄秘府，源碑苏醒

青玄道人所言的“隐秘所在”，位于那片上古战场废墟的最深处，一处被层层叠叠、扭曲破碎的空间褶皱完全遮蔽的角落。若非有他引路，即便释天魔神识全开，也绝难发现此地竟别有洞天。

穿过一道如同水波荡漾的空间门户，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并非想象中的洞天福地，而是一片极其稳定、却弥漫着淡淡枯寂与衰亡气息的灰蒙空间。空间不大，方圆不过百里，中央唯有一间由不知名灰色石材搭建的简陋道观，观前有一口早已干涸的古井，井边生长着几株叶片枯黄、毫无灵气的怪树。

此地灵气稀薄，法则隐晦，仿佛被时光遗忘，与外界源海的磅礴生机形成鲜明对比。

“此乃老道一处临时落脚点，虽简陋，却胜在隐蔽，有老道布下的‘万寂归尘阵’遮掩天机，纵是混元圣人，一时半刻也难以察觉。”青玄道人拂尘轻扫，推开道观木门，内里亦是简洁，仅有一蒲团，一香案，一盏孤灯。

释天魔无暇顾及环境，立刻将重伤的戮心平放在蒲团之上。此刻的戮心面色灰败如金纸，气息微弱似游丝，胸口那玄冥掌印处依旧覆盖着薄冰，丝丝寒气不断侵蚀其心脉。更麻烦的是，其眉心处，那道原本属于释天魔赐予的轮回印记已然黯淡无光，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其细微、却散发着亘古、蛮横、充满毁灭意味的暗金色裂纹，正在缓缓蠕动，如同活物！正是那源自“源碑”的古老意志苏醒的迹象！

“前辈，还请援手！”释天魔将混沌源根置于戮心胸前，以其磅礴生机暂时护住其心脉，延缓寒气与那意志的侵蚀，目光急切地看向青玄。

青玄道人走上前来，并未立刻施法，而是仔细观察着戮心眉心的暗金裂纹，以及其体内那躁动不安的寂灭魔婴与源碑意志，眉头微蹙。

“好霸道的古老意志……竟能与玄冥的极寒道韵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反噬其魔婴……”他沉吟道，“小友，你这弟子机缘不小，麻烦……却更大。”

他屈指一弹，一点青光没入戮心眉心，试图探查那暗金裂纹的根源。然而，青光刚一接触裂纹，便被一股蛮横无比的毁灭意念瞬间搅碎！

“嗯？”青玄道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变得凝重，“此意志……竟排斥一切外力探查，其根源恐怕远超老道预估。”

他看向释天魔：“为今之计，唯有借助混沌源根磅礴生机，先稳住其肉身与魔婴，再设法引导或封印那苏醒的意志。但过程凶险，需你以自身轮回之道，护持其神魂本源，绝不能被那意志彻底吞噬。老道可从旁辅助，以‘乙木长青气’滋养其肉身，延缓生机流逝。”

“有劳前辈！”释天魔毫不迟疑，立刻盘膝坐在戮心身后，双手抵其背心，精纯的混沌轮回道韵缓缓渡入，如同一层坚韧的薄膜，将戮心那濒临破碎的神魂核心层层包裹、守护起来。同时，他引动胸前混沌源根的生机，化作温和的暖流，滋养戮心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魔婴。

青玄道人亦不再多言，取出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青色丹药——正是之前许诺的乙木长青丹。他并未直接给戮心服下，而是以自身混元道力将其化开，化作丝丝缕缕精纯无比的青色气流，如同春雨般，渗透进戮心四肢百骸，重点修复那被玄冥寒气冻伤的心脉与脏腑。

三人之力，合力施为。

混沌源根的七彩霞光与乙木长青丹的青色气流交织，磅礴生机如同潮水般冲刷着戮心的身躯，那胸口的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消散，破损的经脉开始续接，碎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愈合声。寂灭魔婴在这股生机的滋养下，也缓缓稳定下来，不再那般躁动。

然而，那眉心处的暗金裂纹，在感受到这股外来生机的刺激后，非但没有平静，反而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猛地爆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古老、仿佛来自宇宙开辟之初、充斥着无尽毁灭与不甘的宏大意志，轰然自那裂纹中爆发出来，瞬间冲垮了释天魔布下的部分轮回守护，狠狠撞向他的心神！

释天魔浑身剧震，只觉一股欲要毁天灭地、让万物重归混沌的暴戾意念，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识海！若非他道心坚毅，又有源初混沌气与混沌源核守护，恐怕瞬间就要心神失守！

“坚守本心！此乃意志交锋！”青玄道人低喝一声，拂尘挥动，道道青光如同锁链，缠绕向那爆发的暗金意志，试图将其暂时束缚。

但这意志极其顽固霸道，青光锁链一触即溃，根本无法靠近！它似乎认准了释天魔，那毁灭的意念如同潮水，一波强过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魂防线！

“源碑……守护……背叛……毁灭……”断断续续、充满无尽怨愤与杀意的古老意念，直接在释天魔心神中炸响！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一片辉煌无尽的混沌神宫，万仙来朝……一道笼罩在无尽圣光中的模糊身影，手持裁决之杖，降临，声称“净化混沌”……惨烈大战，神宫崩毁，一道顶天立地的混沌身影发出不甘的咆哮，最终燃烧本源，带着核心碎片遁走……那混沌身影回首，其面容，竟与戮心有着几分模糊的相似？！而其眼中蕴含的意志，正是此刻冲击他的这股毁灭之源！

是那太古虚龙残魂记忆中的景象！是那“混沌宫主”的血仇与执念！这源碑意志，竟是那位陨落的混沌宫主遗留的部分不甘与毁灭意念，借助源碑为载体，传承了下来，如今在戮心体内苏醒！

“原来如此……”释天魔瞬间明悟了部分因果。这混沌宫主，恐怕与万法尊者、星寂之主、乃至那“净化混沌”的圣光身影，都存在着某种关联！而戮心，阴差阳错间，成为了这古老因果的新一代承载者！

就在他分神解析这意志根源的刹那，那暗金意志抓住了破绽，猛地冲破了最后一道轮回防线，如同决堤洪水，就要彻底淹没戮心的神魂，并将其同化为只知毁灭的傀儡！

“不好！”释天魔脸色大变，正欲不顾一切引动源初混沌气强行镇压——

“定。”

一个平静而苍老的声音响起。

并非青玄道人，而是源自……这间简陋道观本身！只见道观四壁，那些看似普通的灰色石材上，骤然亮起了无数细密繁复、散发着归墟与寂灭道韵的古老符文！整个灰蒙空间的力量仿佛被引动，一股远比玄冥寒气更加深沉、更加本质的“终结”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骤然降临，狠狠镇压在那爆发的暗金意志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被投入冰水，那狂暴的暗金意志在这股“终结”之力面前，竟发出了痛苦的嘶鸣（意念层面），其光芒迅速黯淡，冲击势头被强行遏制、压缩，最终被牢牢封锁回了戮心眉心那道裂纹之中，再也无法肆虐！

危机，暂时解除。

释天魔喘着粗气，看着戮心眉心那被强行压制、依旧微微跳动、散发着不甘波动的暗金裂纹，心有余悸。他看向青玄道人，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疑问。这道观，这阵法……绝非寻常！

青玄道人缓缓收起拂尘，脸上那惯常的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

“小友不必惊讶。”他走到那盏孤灯前，指尖轻触灯焰，那豆大的火苗微微摇曳，映照着他古朴的面容，“老道与这‘万寂归尘阵’，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应对这些……不该存于现世的‘古老回声’。”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释天魔：“你弟子体内的‘源碑意志’，便是其中之一。它是仇恨，是执念，是上一个纪元破灭时遗留的毒疮。若任其彻底苏醒，非但这孩子性命不保，恐将引来更大的灾劫。”

释天魔心神剧震，青玄道人的话语，似乎揭示了宇宙更深层的秘密。他沉声问道：“前辈究竟是何人？这些‘古老回声’，又所指为何？”

青玄道人却没有直接回答，他望着那跳跃的灯焰，幽幽道：“老道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友你，以及你身负的‘源初’与‘轮回’，或许是平衡这场延续了无数纪元因果的关键。”

他再次看向释天魔，眼神无比郑重：“混沌源根只能暂时稳住他的伤势，压制那意志。欲要真正解决，需寻得‘源碑’本体，或找到能与之抗衡、甚至融合的‘同源之力’。源海深处，或有线索。但前路艰险，远超你想象。”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戮心，忽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眼皮颤动，似乎即将苏醒。而他眉心的暗金裂纹，也随着他意识的回归，微微亮起，传递出一丝冰冷而陌生的意念，扫过释天魔与青玄。

那眼神，不再属于戮心，充满了亘古的冰冷与审视。

释天魔与青玄道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源碑意志虽被暂时压制，但显然，它并未沉睡，而是在……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