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凰歌 第154章 密谋

御花园深处，碧水环绕的沉香亭中，两道身影相对而坐。

风临月一袭玄色劲装，未戴珠钗，墨发高束，目光如出鞘利剑般锐利。

她执起青玉壶，为对面女子斟茶，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晏姑娘肯应约前来，临月感激不尽。”

晏华裳素白衣袂被微风拂动，纤指轻抚杯沿，声音柔和却带着疏离：“皇后娘娘亲自相邀，华裳岂敢不来。只是不知娘娘召见，所为何事？”

风临月屏退左右，待侍女尽数退至园外，方倾身向前，压低声音：“本宫就直说了。近日宫中接连发生怪事，先是陛下夜半惊梦，再是北疆急报军情有异。更令人不安的是，我姐姐临雪去世前，曾在宫中见过一道黑影。”

晏华裳指尖微颤，杯中茶水泛起涟漪：“娘娘为何与我说这些？”

“因为本宫查过，晏姑娘精通玄术，曾为太后解过梦兆。”风临月目光如炬，“而且，姑娘身上佩戴的这枚玉珏，与我在姐姐遗物中发现的图腾一模一样。”

晏华裳下意识按住腰间玉珏，神色微变。这枚玉珏是她重生后偶然所得，也是她玄门能力的来源。风临月竟能一眼认出其特殊，果然不简单。

“娘娘既已查到这一步，想必也知这图腾代表什么。”

“幽冥道。”风临月一字一顿，声音冷峻，“一个隐秘多年的邪道组织。本宫怀疑，他们已渗透宫中，甚至与太后有关。”

亭中一时寂静，唯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晏华裳终于抬眼，直视风临月：“三个月前，我曾在太后宫中见过一道符咒，看似祈福，实为夺运。当时只以为是后宫争宠手段，未加在意。直到前日，我为陛下诊脉，发现他体内竟有同样的咒力痕迹。”

风临月手中茶杯重重一顿：“果然如此！陛下近日精神不济，本宫就疑心是有人暗算。只是太后为何要对亲生儿子下手？”

“或许...陛下并非太后亲生。”晏华裳语出惊人，“我翻阅古籍，发现幽冥道有一秘法，可借血脉之力夺取龙气。若陛下非太后所出，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风临月眸中寒光一闪：“若真如此，太后必有所图。北疆战事吃紧，朝中又暗流涌动，此时陛下若有闪失，大周必将大乱。”

“不仅如此。”晏华裳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指尖轻点，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我昨夜观星，见紫微星旁有黑气缠绕，这是大凶之兆。三日内，宫中必有大变。”

风临月神色凝重：“本宫手中虽有部分兵权，但宫中禁军多为太后亲信。若真如你所言，三日内将生变故，我们时间不多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决意。

“华裳有一计，或可破局。”晏华裳轻声道，“三日后是太后寿辰，幽冥道必会趁乱行事。我们可将计就计...”

她凑近风临月耳畔，低语片刻。

风临月眼中渐露赞许：“好一招引蛇出洞！只是此计凶险，晏姑娘可有把握应对幽冥道的邪术？”

晏华裳微微一笑，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划过，一道金色符文一闪而逝：“玄门之术，正能克邪。只是需要娘娘配合，调动可信之人，守住宫中几处要地。”

“这个自然。”风临月取出一枚虎符，一分为二，将一半递给晏华裳，“这是调动凤翎卫的凭证，共十二人，皆是本宫心腹。你持此符，可在宫中自由行走。”

晏华裳接过虎符，触手温润，显然已被风临月贴身佩戴多年。这份信任，让她冰冷的心微微一动。

“娘娘就如此信我？”

风临月朗声一笑，英气的眉宇间尽是豁达：“本宫在边关多年，最擅观人。晏姑娘眼神清明，心有正气，绝非奸邪之辈。更何况，我们如今有共同的敌人。”

晏华裳轻轻点头，将虎符小心收好：“既然如此，华裳必不负所托。”

二人又细商片刻，将三日后太后的寿宴安排一一布置妥当。何时发难，何处接应，如何识别敌我，皆规划得明明白白。

日头渐西，橙红色的余晖洒满庭院。

风临月起身，向晏华裳郑重一礼：“晏姑娘，此事若成，你便是大周的恩人。”

晏华裳连忙还礼：“娘娘言重了。华裳不过尽一份心力，为...为天下苍生。”

她未说出口的是，这也是为了报前世之仇。幽冥道，正是前世害她家破人亡的元凶。

风临月伸手折下一枝红梅，别在晏华裳衣襟上，目光深远：“从今日起，你我便是一路人。无论前路如何凶险，必相互扶持，共渡难关。”

“娘娘...”晏华裳轻触红梅，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风临月摆手笑道：“不必称我娘娘，私下唤我临月即可。毕竟，我们已是盟友了。”

晏华裳终于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那临月也唤我华裳吧。”

二人相视而笑，一种无形的纽带在彼此间建立。

就在此时，园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宫女匆匆跑来，脸色惶恐：“娘娘，不好了！陛下在御书房突然晕倒，太后已赶过去了！”

风临月与晏华裳同时变色。

“来得这么快...”风临月蹙眉，随即恢复镇定，“华裳，计划有变，你随我一同前去。”

晏华裳点头，随手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在掌心一掷，观其落势后，面色更加凝重：“卦象显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太后意在将我们引开，好让人搜查我们的住处。”

风临月冷笑：“好个老谋深算！既如此，我们更得一同前去。不过行前，需做一番准备。”

她招来心腹侍女，低声吩咐几句，侍女领命匆匆离去。

晏华裳也取出一张符纸，折成仙鹤形状，轻吹一口气，纸鹤竟振翅飞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暮色中。

“我已传讯给可靠之人，他们会守住我们的房间。”晏华裳解释道。

风临月眼中闪过赞赏：“有华裳相助，此事成算又添三分。”

二人整理衣装，并肩向御书房走去。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修长，交织在一起，如同命运的红线，再也难以分离。

穿过重重宫门，风临月忽然低声问道：“华裳，若此事败露，你我皆难逃一死，你可后悔？”

晏华裳步履从容，声音轻柔却坚定：“既已选择，便无后悔。我只问临月一句：若真到生死关头，你可信我？”

风临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信，为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