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内,劫后余生的短暂宁静如同脆弱的薄冰,覆盖在疲惫不堪的众人心头。
“嘿,范德尔教授,你那破风扇能再调快点不?这味儿简直比死掉的地老鼠再发酵上三个月还要冲!熏得我隔夜饭都快呕出来了!”拉格夫扯着嗓子喊道,一边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用力扇着风,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无孔不入的腥臭。他庞大的身躯上,细小的伤口还在微微渗血,混合着泥土和粘液,看起来狼狈不堪,但咧开的大嘴和眼中劫后余生的兴奋却丝毫不减。
“滚蛋!拉格夫你这头就知道嚷嚷的野猪!有本事你自己来修修看!这玩意儿能从垃圾堆里拼出来、还能转起来给你吹风,已经是机械之神的眷顾了!再挑三拣四,信不信老子把它拆了摁在你头上?”向来没什么大脾气的范德尔教授这时都忍不住没好气地回怼。
不过他嘴上骂得凶,布满油污的双手却依旧诚实地在那几个由大型散热扇叶、扭曲金属板和裸露能量线路粗暴拼凑而成的“大功率涡轮鼓风机”以及一个看起来同样饱经风霜的遥控器上鼓捣着。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几缕不祥的黑烟,那两片倔强旋转的扇叶终于艰难地再次加速了一点,送出的气流虽然依旧灼热且带着电机过载的焦糊味,但总算稍微搅动了一下凝滞污浊的空气。
另一边,萨克教授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用最后一个“噬能隐爆装置”彻底终结主虫脉的快感中。他转过身,脸上带着故意装出来的、近乎滑稽的促狭笑容,冲着众人喊道:“嘿!你们!有谁听清楚我最后是怎么跟那条不可一世的大虫子‘深情告别’的吗?”他不等有人回答,便迫不及待地对着空气,模仿着自己刚才安装装置时那神经质的、带着诡异温柔的腔调,怪声怪气地再现了一遍:“不要怕……不要挣扎……很快就结束了……很快……你就不会再难受了……让老子给你一个痛快的……桀桀桀……”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连那最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都学了个十足十,仿佛真的在安抚一个即将被摧毁的庞然大物。
“噗嗤!”原本因精神透支而脸色苍白的戴丽,看到萨克教授那故意搞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这笑意牵动了她尚未平复的精神海,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秀气的眉头,轻轻吸了口凉气。然而,她脸上的笑意却因此显得真切了许多,仿佛这短暂的笑声驱散了一些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得了吧,老疯子!”尼古拉斯教授一边用衣角使劲擦拭着刚才战斗中滑落的半块眼镜,一边忍不住吐槽,“你那话听着比虫子临死前的嘶叫还瘆人……就算心里不痛快想发泄,也没必要故意学那些旧时代戏剧里的变态反派说话啊!还一遍又一遍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品味独特’是吧?”他虽然嘴上嫌弃,但语气里却明显带着劫后余生的松弛,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
兰德斯的视线扫过略显混乱的场面,看到堂雨晴也离开了之前的掩体,正安静地站在堂正青身后半步的位置。她虽然脸色依旧有些失血后的苍白,呼吸也略显急促,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严重的创伤。他心中稍安,出于礼貌和关切,朝着她的方向问了一句:“雨晴小姐,你还好吧?刚才战斗激烈,没被波及受伤吧?”
堂雨晴闻声,刚要抬起眼帘,嘴唇微动准备回答,一直如同磐石般护在她前方的堂正青却不动声色地本能向前踏出了小半步,身形巧妙地、不着痕迹地完全阻隔了兰德斯投来的视线。他看向兰德斯,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依旧带着审视的光芒,但比起行动刚开始时那几乎能将人冻结的冰冷,此刻明显活络了些许,甚至在那深沉的眼底,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对于强者和有效战术的认可与赞许。
他接过话头,声音沉稳而有力:“她无事,只是有些脱力,休息片刻即可……兰德斯。”他直接叫出了名字,语气肯定,“你的临场指挥和战术构思,确实令人印象深刻,甚至可以说,超出了我最初的预期。”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若非你能够迅速整合众人之力,摒弃门户之见,并以如此……高效且出人意料的方式,将虫潮威胁一举清除,我们恐怕难以如此快地……达成眼下这般决定性的战果,将损失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他巧妙地回避了“胜利”这个可能还为时过早的词汇,但话语中对兰德斯核心作用的肯定,却清晰无误地传递了出来。
兰德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堂正青话语中那丝不易察觉的认可,心中微微一动。他清楚,能得到这位以严格和实力至上着称的剑术大师如此评价,已是极为难得。他点了点头,并未居功,语气平和地回应:“堂先生过誉了。主要是大家都配合默契,各展所长,才能在关键时刻形成合力。我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想法而已。”他同时也感受到了堂正青那几乎化为实质的、对堂雨晴的回护之意,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便识趣地不再将话题停留在堂雨晴身上,转而将功劳归于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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