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系统，你管这叫九子夺嫡？ 第144章 俯首甘为孺子牛

三岁识字，五岁成诵，十五岁中举，二十岁便已是名满京华的状元郎。

他皓首穷经，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注解等身，被天下士子尊为“当世亚圣”。

他以为，自己所学，便是天地间最崇高，最正确的“大道”。

他教导学生要“存天理，灭人欲”，要“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可他，有多久没有真正看过这天下了？

他知道京城米价几何吗？

他不知道。

他知道边关将士一年的俸禄，够不够养活一家老小吗？

他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当他在温暖的书房里，与门生们高谈阔论着“仁义礼智信”时，就在离京城不过百里的疫区，有成千上万的百姓，正在绝望中死去。

而那个被他嗤之为武夫，被他怒斥为乱政的年轻人，却独自一人，走进了那片地狱，将那些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奇技淫巧变成了拯救数万生灵的神方。

“呵呵……学不济世，何以学为……”

“老夫……错了。”

“错得……离谱啊。”

孔文正惨笑一声，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颊慢慢滑落。

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

当黎明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照亮了书房内的尘埃时。

孔文正，这位固执了一辈子的老人，终于站起了身。

他没有叫醒任何人，而是亲自动手换上了自己此生最为郑重的一套衣服——那不是代表着他“太子太师”身份的朝服，而是一套唯有在祭祀孔圣先师时，才会穿上的朴素而庄重的儒家长袍。

整理好衣冠，推开那扇紧闭了一天一夜的房门。

守在门外的家人看到他这身装扮，都是一惊：“老爷，您这是要……”

孔文正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说道：“不必备轿。”

他拒绝了府里的车马，步伐虽因一夜未眠而有些蹒跚，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独自一人走出了府门。

天色微亮，青石板路还带着晨露的湿气。

这位当朝太师没有乘坐轿子，只身步行在长街之上，这本身就是一件奇事。

最先注意到他的是那些早起扫街的清洁夫和赶着去开张的商贩。

“看，那不是……孔太师吗？”

“天爷，还真是！他怎么一个人走路？还穿成这样？”

议论声很快响起，越来越多的人停下了脚步，投来好奇的目光。

孔文正是京城里无人不识的大人物，他这反常的举动，立刻引来百姓的关注。

人们开始远远地跟在他身后，队伍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从最初的几个人，到几十人，再到上百人……大家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想看看这位大儒究竟要去往何方。

“看他走的方向不像是去皇宫啊。”

“那方向好像是济世亲王府！”

这个猜测一出，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昨天那场惊天动地的辩论还历历在目，所有人都以为孔太师会闭门不出，或是联合百官弹劾，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主动走向自己的对手。

是去寻仇？

还是去认输？

巨大的悬念，抓挠着每一个人的心。

就这样，在一支由好奇百姓自发组成的、沉默而庞大的仪仗队护送下，孔文正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座气派的济世亲王府门前。

此时，他的身后已经汇聚了上千人，将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孔文正，这个一生都以“圣人门徒”自居，将礼法与尊严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老者，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对着那紧闭的王府大门，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弯下了自己高傲的脊梁。

长揖及地！

一个标准的，学生拜见恩师时才会行的最崇高的古礼！

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

而孔文正，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惊骇的目光。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朗声说道：

“罪臣孔文正，特来向济世亲王殿下，请罪！”

“昨日国子监内，老夫固步自封，以门户之见，妄议殿下经世济国之宏论，实乃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说着他直起身来，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满是羞愧与懊悔。

“老夫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直到昨日听完殿下那篇《为民学论》，方知何为真正的大道！”

“殿下胸怀天下，心系苍生，此等胸襟，方为我辈读书人，真正应该追寻之道！”

“老夫愧为读书人！”

他说着，老泪纵横，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深深一揖。

“老夫今日前来，只求一事！恳请殿下，收回昨日对老夫‘守墓僵尸’之评。老夫愿为殿下之新学，执鞭坠蹬，当一个开路的活人！”

话音落下，全场皆惊！

那可是孔文正啊！

是能与皇帝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的百官之首！

是天下所有读书人心中，活着的圣人！

他竟然当众认错，甚至甘愿为那个被他斥为“竖子”的年轻亲王，执鞭坠蹬！

此刻，王府之内。萧济安刚刚与王若薇用完早饭，正在听取亲卫的汇报。

一名管家突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激颤：“王……王爷！不好了！孔太师……孔太师他……他在府门外，给您行大礼呢！外面……外面围满了人！”

萧济安闻言一怔，随即眉头一挑，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快步向府门外走去。

“吱呀”一声，王府的大门，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打开。

萧济安一身家常玄色长袍，快步从府中走出，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萧索，却又挺直了脊梁的老者。他快步上前，赶在孔文正即将行第三次大礼之前，稳稳地扶住了他的双臂。

“太师言重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眼中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种对学问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