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的号声,在阎王涧的每个角落里悠长地回荡。
独立旅和三五八团的战士们,从各自潜伏的阵地上,如同雨后的春笋,一个个冒了出来。
他们脸上满是硝烟的黑灰,军装被汗水浸透又被山风吹干,变得僵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大战过后的疲惫,但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里,却都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
那是胜利者的光。
整个阎王涧,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它成了一座巨大的,散发着热气的战利品仓库。
被击毁的日军卡车和装甲车,像几具被开膛破肚的钢铁巨兽,还在冒着一股股的黑烟。
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多了一股焦臭。
“发财了!他娘的发财了!”
李云龙站在一处高地上,手里拎着一杆刚从一个鬼子军官尸体上拽下来的指挥刀,眼睛里放出的光比刀锋还亮。
“都给老子动起来!快!把家伙事儿都给老子归拢好!枪是枪,炮是炮!子弹箱都给老子码整齐了!谁敢给老子藏私,老子扒了他的皮!”
他的嗓门,盖过了山谷里所有的嘈杂声。
战士们发出一阵震天的哄笑,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劳动热情。
完好无损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九二式步兵炮,被成堆地码放在一起,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黄澄澄的子弹,绿油油的手雷箱,一箱箱地从鬼子的卡车上被搬下来,堆积如山。
后勤部队的战士们,拿着撬棍,撬开一个个日军的物资箱。
撬开第一个,是雪白的大米。
撬开第二个,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牛肉罐头。
撬开第三个,是金黄色的压缩饼干。
还有他们最急需的药品、绷带和消毒水。
“旅长!旅长!你快来看!”
后勤部的部长,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红军,连滚带爬地跑到李逍遥面前,激动得满脸通红,嘴唇都在哆嗦。
“咱们这回,可是把小鬼子一个师团的家底都给掏空了!光是牛肉罐头,就够咱们全旅敞开了吃三个月!还有大米,白花花的大米!够咱们身后那几十万张嘴,吃上一个月的!”
战士们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
许多从南京城里跟着部队一路逃难出来的士兵,看到那些雪白的大米,眼眶都红了。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粮食了。
整个天堂寨,都沉浸在了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的喜悦之中。
丁伟走了过来,他不像李云龙那么咋咋呼呼,但脸上同样挂着笑。
“老李,瞧你那点出息,跟没见过钱的土财主一样。”
“我呸!”李云龙把指挥刀往地上一插,“你懂个屁!这叫战利品!是老子带着弟兄们拿命换来的!你看看这炮,九二式步兵炮,足足二十多门!还有这重机枪,上百挺!这回,咱们独立旅的家底,比他娘的中央军一个主力师都厚实!”
他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一门九二炮冰冷的炮身,那神情,比摸自己媳妇还亲。
“咱们的炮营,这回可以鸟枪换炮了。王承柱那小子,估计得乐疯了。”丁伟也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几个战士抬着一具担架从旁边走过。
担架上,是一个年轻的士兵,胸口被弹片豁开了一个大口子,已经没了气息。
李云龙和丁伟脸上的笑容,同时凝固了。
山谷里的欢呼声,似乎一下子远去了。
“一营的兵。”李云龙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嗯。”
“这小子,我记得。南京城墙上,一个人用机枪干掉了十几个鬼子,我亲自给他记的功。”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丁伟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娘的。”李云龙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他弯下腰,从那个牺牲的战士口袋里,掏出了一封被血浸透了的家信,和一个用子弹壳做的小哨子。
他把那封信和哨子,又小心地放回了战士的口袋里,然后亲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已经残破不堪的军装。
“找块好地方,把弟兄们都埋了。立上碑,名字都刻清楚了。等打跑了小鬼子,咱们带他们回家。”
李云龙站起身,对着那具担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天堂寨大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惊人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江淮地区。
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为之震动。
一个精锐的甲种师团,在短短几天之内,先是前进机场被毁,再是进攻主力部队几乎被全歼于一个无名山谷。
这种惨重的损失,是他们在侵华战争开始以来,都极为罕见的。
短时间内,日军再也不敢对大别山地区,轻举妄动。
最先对这场大捷做出反应的,是桂系的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廖磊。
他亲自发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贺电。
电文中的称呼,已经从之前的“李旅长”,悄然变成了“李兄”。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独立旅赫赫战功的赞美和钦佩,只字不提之前在六安城里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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