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的风,带着江水特有的湿冷气息,吹得人脸上生疼。
趴在一处土丘的后面,丁伟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茂密的芦苇丛完美地遮蔽了他的身形。他已经在这里观察了快两个小时。
远处的江边,就是劳工老汉所说的那个渡口。一个很小的临时码头,用几排木桩和木板搭建而成,江水拍打着木桩,发出单调的声响。码头上,停着一艘小小的货轮,烟囱里没有冒烟,看起来有些破旧。
岸上,一个用沙袋和原木搭建的简易工事里,一挺歪把子机枪架在上面,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江面。几个日本兵懒洋洋地靠在沙袋上抽烟,不时地交谈几句,发出几声哄笑。
仔细数了数,加上两个在码头上来回走动的哨兵,不多不少,正好一个班,十二个人。
硬拼,绝无可能。
他们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个能战斗的人,平均每人不到十发子弹。一旦枪声响起,不能在第一时间全歼对方,只要有一个鬼子拉响了警报,或者那艘小火轮上的家伙操纵起船上的机枪,他们这点人,根本不够看的。更何况,枪声会引来周围的日军巡逻队。
必须智取。
放下望远镜,丁伟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这两个小时的观察,他已经把日军的活动规律摸得差不多了。这帮鬼子显然在这里待得久了,警惕性很差。换岗的哨兵交接时嘻嘻哈哈,负责警戒的机枪手甚至把头盔摘下来放在一边。正如老汉所说,他们每天早上八点左右,会派三四个人开船去对岸的据点运送补给。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丁伟的脑中慢慢形成。
悄悄退下土丘,他回到了队伍的临时藏身地。
“二愣子,柱子,还有你们几个。”丁伟点了五个身材和鬼子差不多的战士,“把那几套鬼子皮换上。”
战士们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丁伟的意图。
二愣子一边解着自己军装的扣子,一边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娘的,穿这身玩意儿,真他娘的膈应。”
“少废话。”丁伟瞪了他一眼,“膈应也得穿。不想死的,就给老子演得像一点。”
他又转向那位一直跟着他们的劳工老汉:“老乡,还得麻烦您一件事。”
老汉连忙摆手:“长官,您说,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丁伟指着渡口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等一下,我让弟兄们换上鬼子的衣服,您就扮成带路的‘良民’,领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这……行吗?”老汉有些担心,“万一被看出来……”
“您什么都不用说,只管带路。剩下的,交给我们。”丁伟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计划很快布置完毕。二愣子和另外四名战士,穿上了从日军尸体上扒下来的黄呢军装,连带着步枪和刺刀,都换成了三八大盖。他们故意把领口的扣子解开,帽子也歪戴着,学着鬼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切准备就绪。
丁伟看了一眼手表,对二愣子点了点头。
“走。”
二愣子深吸一口气,和其他四人一起,跟在劳工老汉的身后,从芦苇丛里走了出去,大摇大摆地朝着渡口走去。丁伟和其他人则分成两组,利用地形的掩护,悄悄地从两侧向渡口包抄过去。他们的手里,紧紧握着出鞘的刺刀和匕首。
码头上的日军哨兵,很快就发现了走过来的这几个人。
“站住!什么的干活?”一个哨兵端着枪,大声喝问道。
二愣子几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根本听不懂日语,只能按照丁伟事先的交代,含含糊糊地“哈伊”了几声,同时用手指了指前面的老汉,又指了指码头上的小火轮,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那哨兵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几个“同伴”的口音和态度有些怀疑。他又叽里咕噜地问了一长串话。
二愣子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用含糊的单音节词应付着。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工事里的其他日本兵,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站起身,警惕地望了过来。
那个哨兵的眼神,越来越怀疑。他的手,已经悄悄地摸向了挂在胸口的警报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默不语的劳工老汉,突然向前一步,对着那哨兵,用一口流利得惊人的日语,大声说了一句话。
这一下,不仅是二愣子他们,连那个日本哨兵都愣住了。老汉挺直了腰板,指着身后的二愣子等人,用一种近乎训斥的语气,又说了一大串日语。
虽然听不懂,但丁伟能从他的语气和神态中,判断出大概的意思。
果然,那个日本哨兵脸上的怀疑,渐渐变成了恍然和恭敬。他对着老汉鞠了一躬,然后又对着二愣子等人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路。
机会!
就在哨兵转身的瞬间,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二愣子,猛地向前一步,左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刺刀,无声无息地,从他的后心捅了进去。哨兵的身体剧烈地一颤,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就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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