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资本三十六层总裁办外勤组,空气像凝固的胶水。键盘敲击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回音,仿佛稍大一点就会惊动什么蛰伏的猛兽。林薇缩在空调出风口下那个冰冷的角落工位,后背紧贴着椅背,新生的肌肤感受着持续不断的冷风,带来一丝清醒的凉意。
陆沉渊的影子——那个代号“磐石”的鹰眼助理——带来的无形压力,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沉默的背景板。自从林薇在电梯里“撞”上陆沉渊之后,“磐石”出现在外勤组区域的频率明显增加了。
他可能只是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靠在稍远处的承重柱旁,像一尊冰冷的雕塑。目光没有明确焦点,却仿佛笼罩着整个办公区,尤其是林薇那个不起眼的角落。每一次扫过,都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审视感。
他也可能在张莉办公室门口停留片刻,低声交谈几句。每当这时,张莉刻板的脸上便会浮现出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腰杆挺得更直,汇报的声音也刻意压低。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无声地走过光洁如镜的走廊,步履沉稳,存在感却强得如同移动的警报器。所过之处,原本还带着点午休松懈的同事们立刻正襟危坐,敲键盘的声音都变得刻意响亮起来。连一向八卦的Amy,在“磐石”经过时,也飞快地收起小镜子,屏住呼吸。
这个沉默的“影子”,就是陆沉渊意志的延伸,是悬在整个外勤组、尤其是悬在林薇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不需要说话,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严厉的警告。
茶水间里,气氛更是微妙得如同绷紧的弦。浓郁的咖啡香气和甜腻的点心味道交织,却压不住那无形的紧张。
“哎,你们发现没?陆总那位‘磐石’大哥,最近好像总在我们这边晃悠?”一个穿着米白色针织套裙的女职员压低声音,一边用小勺搅动着杯中的拿铁,一边用眼神示意门口方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还用你说?”Amy立刻接话,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心有余悸,“刚才我去送文件,差点在走廊拐角撞上他!那眼神扫过来…啧,感觉像被枪指着一样!冷冰冰的,吓死人了!”
“还不是因为某些人?”另一个短发的女同事撇了撇嘴,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正在角落饮水机接水的林薇,“电梯里那一撞,真是害死人!搞得现在风声鹤唳的,连累我们大气都不敢喘!”
林薇背对着她们,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那些刻意飘过来的议论。滚烫的热水注入她那个边缘带着褐色污渍的旧马克杯,升腾起白色的雾气,模糊了她低垂的眼睫。
“我看啊,不只是电梯的事。”米白色针织裙的女人神秘兮兮地凑近一点,“你们忘了之前那个谁了?总裁办内勤的Cindy?”
“Cindy?”Amy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你是说…那个手脚不干净,偷看了核心项目文件,被陆总亲自下令开除的?”
“可不就是她!”针织裙女人声音带着点唏嘘,“听说当时也是,陆总还没发话呢,‘磐石’那边就已经拿到确凿证据了!雷霆手段,当天就让Cindy收拾东西滚蛋了!连劳动仲裁都没敢去闹!”
“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狠?一点情面都不讲?”
“情面?在寰宇,在陆总眼皮子底下,讲什么情面?”短发女同事嗤笑一声,“陆总最看重什么?能力?忠诚?错!是‘规矩’!是‘分寸’!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东西,碰了就得死!Cindy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现在嘛…”她又瞟了一眼林薇接水的背影,“某些人闹出那么大动静,还牵扯到陆总本人…哼,我看是撞枪口上了。”
林薇端着那杯滚烫的热水,慢慢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枯槁疲惫、与世无争的麻木表情。她低着头,避开那些或同情、或审视、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默默地向茶水间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一暗。
“磐石”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堵在了门口。
空气瞬间凝固!茶水间里所有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只剩下咖啡机低沉的嗡鸣。Amy等人像被掐住了脖子,脸色发白,拿着杯子的手都僵住了。
“磐石”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茶水间里每一个噤若寒蝉的女职员,最后,精准地、毫无温度地落在了正准备侧身出去的林薇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审视和警告,带着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薇端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滚烫的杯壁灼烧着指尖,她却感觉后背窜起一股寒意。她强迫自己维持着“林薇”的怯懦,头垂得更低,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试图从门边的缝隙挤过去。
“磐石”没有让开。
他甚至微微侧身,高大的身形几乎完全挡住了林薇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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