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合拢,将陆沉渊挺拔如山的背影和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彻底隔绝。医务室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消毒水冰冷刺鼻的气味,以及林薇自己压抑不住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掌心空荡荡的。那根冰冷锐利的银丝被陆沉渊如同拈去尘埃般取走,只留下深入骨髓的寒意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指尖的冷冽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她的神经。肋下和肩胛骨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被陆沉渊最后那句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审视话语彻底点燃,轰然爆发!
“呃…咳咳咳——!” 无法抑制的呛咳猛地袭来,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像有无数把钝刀在体内疯狂搅动!喉头腥甜上涌,她猛地侧过身,一口带着泡沫的暗红血沫不受控制地喷溅在雪白的无菌床单上,洇开触目惊心的一小片。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她的额发和后背的工装,枯槁的脸颊因剧烈的痛苦和窒息而扭曲变形,深陷的眼窝里盈满了生理性的泪水,混杂着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惶恐与无助。她像一只被抛上岸濒死的鱼,蜷缩着,颤抖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的肌肉,带来更猛烈的痛楚。
“林小姐!” 李医生脸色微变,立刻上前查看。
就在这时,一张洁白的、带着淡淡香气的纸巾,无声地递到了林薇剧烈起伏的唇边。是陈岚。
她的动作依旧带着职业化的关切,但镜片后的目光却平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她看着林薇狼狈不堪地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沫,又用那张纸巾捂着嘴压抑后续的咳嗽,枯槁的脸上只剩下纯粹的、被剧痛碾碎的脆弱。
“陆总的西装…” 陈岚的声音在死寂的医务室里响起,不高,却清晰得如同冰珠落地,带着一种刻意的停顿和探究,“用料真是讲究。内衬竟然嵌了凯夫拉防割层,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她的目光并未停留在林薇痛苦的脸上,而是落在了自己不知何时打开的、小巧精致的皮质笔记本上。一支铂金色的钢笔被她优雅地捏在指间,笔尖悬停在空白的纸页上方,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林薇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和疼痛还在微微痉挛,但陈岚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狠狠刺入她被剧痛包裹的意识深处!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泪眼模糊地看向陈岚,深陷的眼窝里是巨大的茫然和痛苦,仿佛根本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陈岚的笔尖在纸页上空虚点了一下,继续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锐利:“刚才真是惊险。那么重的支架,要不是林小姐反应神速,后果不堪设想。” 她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终于落在了林薇被汗水浸透、微微敞开的工装领口下方,那片因剧痛而紧绷的肩胛区域。
“尤其是林小姐扑救时选择的撞击点,” 陈岚的声音微微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探究,“精准地撞在支架中段,恰好改变了它飞向陆总要害的轨迹…而且,似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陆总西装肩线位置——也就是防割层相对薄弱、甚至可能存在瑕疵的接缝处附近作为擦身而过的着力点?”
她的语速不快,每一个词都清晰地敲打在林薇的耳膜上!精准的撞击点…改变轨迹…下意识选择薄弱处…着力点!
这不是感慨!这是最**裸的、剥开所有伪装后的复盘和指控!将林薇那电光火石间的、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淬炼出的战术本能,如同标本般钉在了聚光灯下!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海倒灌,瞬间将林薇淹没!肋下奔涌的灼热感疯狂地冲击着被剧痛冻结的意志,试图点燃反击的火焰,却被她死死压住!不能!任何一丝属于“幻影”的反击或辩解,都是自寻死路!
“呃啊…!” 林薇像是被陈岚的话再次触动了剧痛的神经,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因为巨大的痛楚重重跌回床上!她枯槁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额角青筋暴起,指甲因为过度用力深深抠进了身下白色的无菌床单,几乎要将布料撕裂!她剧烈地抽着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仿佛连呼吸都成了酷刑。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表现中,她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到了极点,混杂着浓重的喘息和哭腔,带着一种底层人特有的、被逼到绝境的绝望辩解:
“薄…薄弱?…陈…陈秘书…我…我听不懂…” 她艰难地摇着头,汗水混着泪水滚落,“牛…牛角顶人…专…专挑软肋撞…我…我阿弟那次…就是…就是被顶在腰眼上…差点…差点没了命…” 她的眼神因为“回忆”而变得空洞恐惧,充满了对蛮力的原始畏惧。
“老…老家的黄牛…都…都懂…哪…哪儿疼撞哪儿…” 她猛地又抽了一口冷气,身体因为剧痛而蜷缩得更紧,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自己抠着床单、指节泛白的手,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被牛角顶撞的恐怖记忆,“那…那铁家伙飞过来…我…我就想着…不能…不能让它撞到陆总…哪…哪管得了撞哪儿…就…就扑上去了…跟…跟挡牛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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