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锋谷,数据分析偏殿。
这里与苏青竹所在的核心中枢相比,显得“凌乱”了许多。光幕的数量少些,但上面流淌的数据流却更加繁杂,夹杂着更多未经处理的原始信息和标记出的待验证异常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由灵脑散热符阵和提神香料混合的独特气味。
赵铭就窝在偏殿角落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位置,身子几乎陷进柔软的靠垫里,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神却像鹰隼一样,快速扫过面前三面不断刷新数据的光幕。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坐姿,和他眼神里透出的专注锐利,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反差。
几个协助他处理数据的弟子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各自忙着手头的工作。谁都知道,这位赵师叔看起来不靠谱,但在追踪和分析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方面,鼻子比猎犬还灵。
就在这时,偏殿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带着犹豫的脚步声。
赵铭耳朵动了动,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开口:“谁啊?有事说事,没事别杵门口挡着灵气流通。”
门口的身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正是林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赵……赵师叔,弟子林晚,丹霞峰弟子,有……有一些关于物资核对的细节问题,想向您请教。”
“物资核对?”赵铭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光幕上挪开,斜睨了林晚一眼,看到是个面生的小姑娘,眉头挑了挑,“丹霞峰的跑我们砺锋谷问物资核对?找错地方了吧小丫头?该去找后勤执事。”
林晚手心有些冒汗,但她还是坚持道:“弟子……弟子发现的问题,可能……可能涉及一些能量信号的异常,觉得或许……或许与赵师叔您负责的数据监控有关。”
“能量信号异常?”赵铭咀嚼着这几个字,原本懒散的眼神里多了点兴趣,他坐直了些,上下打量了林晚一番,“说来听听。”
林晚看了一眼偏殿里其他的弟子。
赵铭会意,挥了挥手:“你们几个,去把甲三区那些堆积的杂波信号给我过滤一遍,没结果不准回来。”
几名弟子应声而去,偏殿里只剩下赵铭和林晚两人。
赵铭随手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虽然防不住真正高手的窥探,但隔绝普通弟子的探听足够了。“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小丫头,你最好真有点有意思的东西,不然耽误我时间,可是要扣贡献点的。”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林晚不再犹豫,将自己记录工作玉简的复制件双手奉上,同时将自己发现王家物资的细微异常、对王临渊身上那丝冰冷气息的感应,以及那些让她感到别扭的运输路线和时间点的关联,尽可能清晰、简洁地陈述了一遍。她刻意略去了对王临渊的直接怀疑,只强调这些“异常”和“不协调感”。
赵铭一开始还带着点玩味的神色,听着听着,脸上的懒散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浓的凝重。他没有打断林晚,只是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直到林晚说完,偏殿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光幕上数据流淌的微弱嗡鸣。
赵铭拿起林晚的那枚玉简,神识扫过里面记录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标注,半晌没有说话。
“赤精芝活性波动低于标准半线……地脉紫晶应力纹……运输路线绕行废弃矿洞区域……”他低声重复着几个关键点,忽然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林晚,“你确定,你感知到王长老身上的那丝气息,和灵植园信标残留的感觉一样?”
林晚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弟子……弟子确定。虽然非常微弱,但那种冰冷、空洞的感觉,很像。”
赵铭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妈的……这下乐子大了。”
他看向林晚,眼神复杂:“小丫头,你知道你这些发现,如果被证实意味着什么吗?”
林晚脸色白了白,低声道:“弟子……知道一些。”
“你知道个屁!”赵铭没好气地低骂了一句,但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赞赏,“你这是把天捅了个窟窿!不过……捅得好!”
他站起身,在小小的隔间里踱了两步,脑子飞快地转动。
直接上报?不行!王临渊地位太高,没有铁证,仅凭这些细微异常和一个凝液期弟子的感知,根本动不了他,反而会打草惊蛇,把林晚这丫头置于险地。
压下不理?更不行!这线索太关键了!如果王临渊真的有问题,那他就是埋在龙吟阁心脏里的一颗最致命的炸弹!
必须用最隐秘的方式,把消息传递给绝对可靠,并且有能力进行暗中调查的人。
“听着,小丫头。”赵铭停下脚步,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今天来找我,以及你说的所有话,出的你口,入得我耳,绝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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