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灯火通明,药味混合着昂贵的熏香,形成一种奇异而压抑的氛围。大王子蒙舍伸出的手腕枯瘦,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青色。
李掌柜上前一步,屏息凝神,三指搭上蒙舍的腕脉。他的眉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凝重。良久,他才缓缓收回手,沉声道:“殿下脉象紊乱至极,时而洪大如潮,时而细微如丝,更有一股阴寒邪气盘踞心脉,不断侵蚀生机。此非寻常病症,确如老夫之前判断,似毒非毒,似蛊非蛊。”
蒙舍似乎对这个诊断并不意外,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怒意:“宫中太医亦是如此说法,却皆束手无策。李神医,你既带此二人前来,想必有所凭仗?”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阿雅。
顾允之暗中戒备,将阿雅稍稍护在身后。
李掌柜道:“殿下,可否让阿雅姑娘近前一观?或许能从气色、眼睑等细微处,看出些端倪。”他这是在为阿雅动用蛊术做铺垫,避免直接暴露。
蒙舍点了点头。
阿雅在顾允之鼓励的目光下,上前几步,靠近床榻。她并未立刻动用蛊王令,而是依照李掌柜的指示,仔细观察蒙舍的面色、眼白、指甲等处。越是观察,她的小脸越是苍白,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惧。
“如何?”蒙舍问道。
阿雅退回顾允之身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用只有身边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是……是‘蚀心蛊’……而且……是经过特殊炼制的……非常霸道……”
蚀心蛊!顾允之心中剧震。他在野人山曾听阿雅提起过一些蛊术常识,蚀心蛊乃是苗疆一种极为阴损的蛊毒,中者会心力逐渐衰竭,痛苦而死。而经过特殊炼制,意味着下蛊之人手段高超,且目的明确——就是要蒙舍的命!
李掌柜显然也听说过蚀心蛊的恶名,脸色更加难看。他看向阿雅,用眼神询问是否有解。
阿雅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普通的蚀心蛊……或许还有法可想……但这种……炼制手法很古老……很邪恶……我……我没办法……”
一股绝望的气氛在几人之间弥漫。连身怀蛊王令的阿雅都束手无策,难道大王子真的在劫难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顾允之忽然开口:“阿雅,你刚才说,这蛊毒炼制手法古老邪恶?”
阿雅点头:“嗯,这种手法……我只在阿公留下的最古老的残卷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据说早已失传……”
顾允之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他想起了野人山,想起了黑巫,想起了赵无庸!黑巫与蜀王勾结,而蜀王赵无庸野心勃勃,意图染指周边!南诏王室内斗,若是有外部势力插手,借刀杀人,岂不是一石二鸟?
难道,给大王子下蛊的,不是五王子蒙嶲,而是……黑巫?甚至背后站着赵无庸?
这个猜测让他不寒而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此刻救治大王子,就等于直接站到了赵无庸的对立面!风险何止倍增!
但他没有将这番猜测说出来,而是对李掌柜和阿雅道:“既然看出了是蚀心蛊,总比毫无头绪强。李神医,可否先用银针封住殿下心脉要害,暂缓蛊毒侵蚀?我们再想办法。”
李掌柜会意,知道顾允之这是在争取时间,立刻取出银针,对蒙舍道:“殿下,老夫先以银针为您稳住心脉,延缓毒性发作。”
蒙舍此刻已是病急乱投医,点头应允。
就在李掌柜施针之际,顾允之悄悄将一丝极其微弱的内力,探向蒙舍的身体。他并非要治病,而是想感受一下那股“蚀心蛊”的气息。他的内力中正平和,对阴邪之气尤为敏感。
当他的内力触碰到盘踞在蒙舍心脉的那股阴寒邪气时,一种熟悉的感觉瞬间传来!这气息,虽然更加阴毒精纯,但与他在野人山遭遇的黑巫杀手、以及在葬神渊感受过的邪气,有着某种同源的感觉!
果然与黑巫有关!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似乎是受到了顾允之内力的刺激,蒙舍体内的蛊毒猛然躁动起来!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剧烈抽搐,脸上瞬间布满黑气,气息急剧衰弱!
“殿下!”旁边的王妃惊呼出声!
“不好!蛊毒反噬!”李掌柜脸色大变,急忙加强银针力度,但效果甚微!
“阿雅!”顾允之急喝,“用蛊王令,镇住它!不要强行驱除,只是镇压!”
阿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听到顾允之的喊声,下意识地掏出怀中的蛊王令。她也顾不得许多,将令牌按在蒙舍的额头上,口中念动安神镇魂的咒文。
蛊王令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如同温水流过蒙舍的身体。那躁动的黑气仿佛遇到了克星,虽然依旧狰狞,但肆虐的势头却被暂时压制了下去。蒙舍的抽搐渐渐停止,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气息总算平稳了一些。
王妃看着阿雅手中的令牌,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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