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煞退去,浓雾缓缓回流,将石阵入口处的血腥与杀机悄然掩盖,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顾允之单膝跪地,又是一口淤血咳出,血色暗红,带着冰碴般的寒意。右胸那五道爪痕触目惊心,周围的皮肤已完全变成青黑色,丝丝黑气如同活物,正向心脉蔓延。
“顾公子!”阿雅顾不得自身因催动蛊王令而带来的虚弱,扑到顾允之身边,小手颤抖着不敢触碰那可怕的伤口,“是……是玄阴煞掌!好狠毒!”
车夫也挣扎着靠近,看到顾允之的伤势,虎目含泪,噗通一声跪下:“公子!是小的没用!”
顾允之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微弱:“不关你事……先进谷……此地不宜久留……”他每说一个字,都牵动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和刺骨的寒意。影煞的阴寒内力如同附骨之疽,正在疯狂破坏他的经脉。
阿雅强忍泪水,和车夫一起,一左一右搀扶起顾允之。顾允之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他们身上,步履蹒跚地穿过生门,真正踏入了雾隐谷。
谷内雾气稍淡,依稀可见远处有几间简陋的木屋依山而建,周围开辟着几小块药田,种着些奇花异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水声清越。若非刚刚经历生死搏杀,此地倒真像一处世外桃源。
三人踉跄着走向最近的一间木屋。屋门虚掩,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和几个木墩,积着薄薄的灰尘,显然已久无人居,但整体还算完好。
将顾允之小心安置在木床上,阿雅立刻开始检查他的伤势。她撕开顾允之胸前的衣物,看到那青黑发紫、甚至隐隐透着冰霜的伤口时,倒吸一口凉气。
“玄阴煞掌的寒毒已经侵入心脉附近……必须马上把毒逼出来!”阿雅语气急促,带着哭腔,“可是……可是我的金蚕蛊上次吸了蚀骨烟还没完全恢复,强行催动可能会死……而且,这寒毒性质阴损,金蚕蛊也未必能完全克制……”
车夫闻言,脸色更加惨白,急道:“那……那怎么办?阿雅姑娘,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一定要救公子啊!”
阿雅咬着嘴唇,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阿公曾经教过的所有关于寒毒的知识。突然,她眼睛一亮:“有!还有一个办法!需要至阳至刚的内力辅助,加上几味特殊的草药,内外兼施,或可将寒毒逼出!谷里的药田应该有‘赤阳草’和‘火蟾衣’!”
她看向车夫:“大叔,麻烦你快去药田,找一种叶片赤红、形状像火焰的草,还有一种枯树皮上长的、颜色橘红、摸起来温热的苔藓一样的东西!快!”
车夫如同接到了圣旨,二话不说,转身就冲出了木屋,奔向药田。
屋内只剩下顾允之和阿雅。顾允之意识有些模糊,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同坠入冰窟,唯有心口一丝微弱的暖意护住最后的心脉,那是他自身纯阳内力的本能抵抗。他模糊地看到阿雅焦急的小脸在眼前晃动,感受到她微凉的手指颤抖着按压他胸口的穴位,试图减缓寒毒蔓延。
“冷……”他无意识地呻吟出声,牙关格格作响。
阿雅看着平日里沉稳如山、此刻却脆弱不堪的顾允之,心如刀绞。她毫不犹豫地脱掉自己的外衣,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爬上床,紧紧抱住顾允之冰冷的身躯,试图用自己微弱的体温给他一点温暖。
“顾公子……撑住……你会没事的……一定会的……”她将脸贴在顾允之冰冷的额头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这个拥抱,无关男女之情,更像是一种在绝境中相互依偎的本能,是黑暗中唯一能感受到的生机。
顾允之在浑浑噩噩中,感受到一个温暖柔软的躯体贴近,那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像是一盏风中的烛火,顽强地对抗着无边的寒冷,让他几乎冻结的意识抓住了一丝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车夫气喘吁吁地冲了回来,手里紧紧攥着几株赤红色的草和一小块橘红色的、类似树皮的东西:“找到了!阿雅姑娘,是不是这些?”
阿雅立刻松开顾允之,接过草药仔细辨认,激动地点头:“是!就是它们!”她迅速将赤阳草捣碎,挤出汁液,混合着火蟾衣的粉末,又加入自己随身携带的几种药粉,调成一种粘稠的、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红色药膏。
“大叔,帮我扶好公子。”阿雅吩咐道,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滚烫的药膏敷在顾允之右胸的伤口上。
“嗤——”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竟然发出一阵轻微的灼烧声,伤口处的黑气仿佛遇到了克星,剧烈地翻腾起来!昏迷中的顾允之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按住他!”阿雅低喝,同时盘膝坐在顾允之身后,双手抵住他的后心,将自己所剩无几的、偏向温和的内力,缓缓渡入顾允之体内,引导药力化开,并护住他的心脉。
车夫用尽全力按住顾允之的肩膀,不让他因痛苦而挣扎。
药力与寒毒在顾允之体内展开了激烈的交锋。他身体时而冰冷如铁,时而滚烫如火,汗水刚刚渗出就被寒意冻结成冰霜,旋即又被热力蒸腾成雾气。他的表情痛苦扭曲,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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