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却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
会议室内,空气瞬间凝固。
苏晚晴感到陆寒琛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那是一种无声的支撑,一股温暖的力量透过相贴的皮肤,稳稳地传递过来,瞬间抚平了她心底因“母亲”二字而泛起的惊涛骇浪。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清亮地迎上顾北辰那双带着几分挑衅、几分笃定,甚至……几分隐秘痛楚的眼睛。
“顾总,”苏晚晴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关于我母亲的事,我不认为这是一个适合在商业谈判桌上讨论的话题。尤其,还是由您这样一个外人来提起。”
她刻意加重了“外人”两个字。
顾北辰像是早料到她会如此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带着点怜悯,又带着点嘲讽。他不慌不忙地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
那盒子本身,就透着一股旧日的气息。
“外人?”顾北辰轻轻打开盒盖,动作缓慢,仿佛在举行某个仪式。盒子里,并非什么璀璨的珠宝,而是一枚造型异常精美的胸针设计草图,以及几张泛黄的、显然是很多年前拍下的照片。“苏小姐,在你断然否定之前,不妨先看看这个。”
他将首饰盒推向桌子中央。
苏晚晴的视线落在那张设计草图上。只一眼,她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那设计风格……太熟悉了!流畅灵动的线条,将自然元素与建筑几何感完美融合的独特手法,正是她母亲苏念初早年最具代表性的风格!她书房里珍藏的母亲手稿中,就有类似的神韵。而这枚胸针的设计,精巧绝伦,甚至比她见过的某些成品稿更为成熟大胆。
照片则是黑白和早期彩色照片混杂。一张是年轻的母亲,笑容温婉,与一个眉眼间与顾北辰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顾北辰的父亲顾言)站在一个工作台前,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另一张,是母亲和顾言,还有一个外国老者的合影,背景像是一个艺术展。照片上的母亲,年轻、自信,眼中闪烁着对艺术充满热忱的光彩,那是苏晚晴在家族相册里很少见到的神采。
“这是什么意思?”苏晚晴尽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震动。
“意思就是,”顾北辰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苏念初女士最具创造力的年华,她许多突破性的设计理念,是在与我父亲顾言的共同探讨、相互启发中孕育的!我父亲,才是她艺术灵魂的真正知音!而你父亲苏秉辰,不过是个后来者,一个趁虚而入的……”
“顾北辰!”陆寒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冰冷的眼神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斩断了顾北辰即将出口的侮辱性词汇。“注意你的措辞。对已故之人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顾北辰的话头被堵了回去,他冷哼一声,转而看向苏晚晴,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苏小姐,我并非要否定你的身份。
只是,你不觉得可惜吗?
‘念初’这个品牌,承载的是你母亲最早、最纯粹的艺术梦想。而如今,它被商业裹挟,被陆氏集团的资本运作模式所改造,还剩下多少你母亲的初心?”
他指了指那张设计图,声音带着蛊惑:“你看这设计,它本该是惊世之作!可就因为它理念太过超前,不符合当时市场的保守口味,就被迫雪藏。
我父亲临终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让这些凝聚了他们心血的杰作重见天日。他说,念初也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他顿了一顿,抛出最终的重磅炸弹:“所以,于我而言,争夺‘念初’,不仅仅是一场商业竞争。更是为了完成父辈的遗志,拿回本应属于我们顾家的设计传承正统!我,顾北辰,才是苏念初女士设计理念真正的、也是更有责任感的继承人!”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星耀那边的团队成员,个个面露得意,仿佛胜券在握。而陆氏这边的人,则神色凝重,目光在苏晚晴和陆寒琛之间游移。
顾北辰的这一招,太狠了。
他直接绕开了商业层面的较量,将战火引到了情感和道德的制高点上。如果苏晚晴无法反驳“正统性”的问题,即便在法律上拥有品牌,在舆论和情感上也会陷入极大的被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晚晴身上。
她在看那张设计图,看那些照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顾北辰以为她被击垮了,语气稍稍缓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姿态:“晚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很突然。
但我们不必成为敌人。我们可以合作。将‘念初’品牌交给我来运营,我保证,会让它回归最纯粹的艺术追求,这才是对你母亲最好的纪念。”
就在这时,苏晚晴忽然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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