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的月光 第14章 暗涌

佐助那句近乎“夸奖”的话，像一颗投入琳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持续了许久。训练场上的氛围也随之变得更加……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融洽。

他依旧言辞简短，指导方式近乎严苛，但琳能感觉到，他投注在她训练上的“注意力”明显增多了。有时在她反复练习一个难点时，他会停下自己的训练，抱着手臂在一旁看上一会儿，直到她找到窍门或者他失去耐心出言点拨。他的点拨往往一针见血，直指核心，让琳少走了许多弯路。

琳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手里剑的准头稳步提升，体术动作更加流畅有力，查克拉的控制也愈发精细。她甚至开始尝试将属性变化融入基础忍术的构想——虽然目前还只停留在理论阶段，每次尝试都几乎抽干她可怜的查克拉，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有一次，她试图将微弱的雷属性查克拉附着在脚底，以期获得更快的爆发速度，结果查克拉瞬间紊乱，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手臂及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拦在了她前方，稳住了她前倾的身体。

琳惊魂未定地抬头，对上佐助近在咫尺的脸。他蹙着眉，看着她因为查克拉紊乱而微微冒烟的鞋底，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查克拉性质变化不是你现在该碰的。基础不稳，妄动属性，只会自毁根基。”

他的手臂很快收了回去，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但那一瞬间传来的、属于少年的坚实力量和体温，却让琳的脸颊有些发烫。

“对、对不起。”她低下头，为自己的冒进感到羞愧，心里却因为那短暂的扶持而泛起一丝隐秘的甜意。

“继续练习基础体术。今天的训练量加倍。”佐助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开，继续他自己的修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开始了加倍的体能训练。汗水顺着额角滑落，身体疲惫，心却像是被温水浸泡着，柔软而充实。

然而，这片在训练场上艰难构筑起来的、带着微弱暖意的平静，很快就被外界的波澜打破。

在学校里，关于“宇智波琳”的议论似乎悄然多了起来。不再仅仅是因为她和佐助同族且“相邻而居”，更多是因为她在实践课上稳定出色的表现，以及她那不同于佐助冰冷、也不同于鸣人闹腾的沉静气质。

开始有男生偷偷打量她，甚至有人鼓起勇气，在她放学独自走向忍具店购买消耗品时，上前搭讪。

“那个……宇智波同学，要不要一起去吃丸子？”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的男生，红着脸拦在她面前。

琳愣了一下，随即礼貌而疏离地拒绝：“抱歉，我还有些训练需要完成。”

男生有些失望地离开了。琳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她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街角，双手插兜准备回家的佐助，恰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眼神冷了一分，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第二天训练时，佐助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他的训练强度比平时更大，动作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手里剑投掷得又狠又急，仿佛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较劲。休息时，他坐在石头边，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连琳放在旁边的水壶都没有碰。

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却不知缘由，也不敢贸然询问。

直到傍晚训练结束，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族地的路上。夕阳将影子拉长，周围寂静无声。就在快要到达那个分别的岔路口时，走在前面的佐助，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冰冷的意味，突兀地响起：

“宇智波的姓氏，不是用来招惹无聊之人的。”

琳猛地停下脚步，愕然地看着他挺直却僵硬的背影。他……他看到了昨天那个男生的搭讪？所以他今天反常的情绪是因为……这个？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惊讶，有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是在……在意？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那只是个意外，她根本无意于此。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感觉到，此刻的佐助，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任何解释都可能被曲解。

她只是轻声地，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回应道：“我知道。宇智波的姓氏，意味着责任和……力量。我不会忘记。”

佐助的背影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丝。他沉默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迈步拐向了回家的方向。

这次短暂的、带着火药味的交流，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打破了之前逐渐升温的暖意，也让琳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佐助内心那敏感而脆弱的边界。他对“宇智波”这个姓氏，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欲，任何可能玷污或轻视这个姓氏的行为，都会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

几天后，一个更大的波澜袭来。

那是在一次理论课结束后，伊鲁卡老师宣布了即将进行期中实战考核的消息，考核将以三人小队的形式进行，名单由抽签决定。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有人期待，有人紧张，有人已经开始偷偷打量自己希望组队的对象。

琳的心也提了起来。抽签？这意味着她和佐助极有可能被分开。她下意识地看向窗边的佐助，他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但琳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些。

抽签仪式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进行。当伊鲁卡念出“第七班：漩涡鸣人，春野樱，宇智波佐助”时，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鸣人一脸“怎么又是这个臭屁佐助”的不爽，小樱则是欣喜若狂，几乎要跳起来。佐助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只是周身的气息更冷了几分。

琳看着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组合，心中五味杂陈。果然，命运的轨迹依旧强大。她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签条——她与另外两个不算熟悉的同学分在了一组。

放学后，训练场上的气氛比前几天更加沉闷。佐助的训练近乎自虐，仿佛要将所有因“不理想”分组带来的烦躁都发泄在训练上。琳在一旁看着，心中担忧，却无法开口安慰。她知道，任何关于“团队”、“同伴”的词语，此刻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刺激。

训练结束，天色已晚。月光代替了夕阳，清冷地洒在训练场上。

两人沉默地收拾好东西，一前一后走向族地。一路无话。

就在快要到达岔路口时，走在前面的佐助，再次停下了脚步。这一次，他转过了身。

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有些苍白，黑色的眼眸如同深潭，定定地看着琳。他的眼神复杂，里面翻涌着不甘、烦躁，还有一丝……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寻求理解的微光。

“听着，”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无论分到什么样的队伍，遇到什么样的……队友，都只是过程。”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琳的眼睛，直视她的灵魂。

“我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获得力量，杀死那个男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刻骨的寒意和坚定的意志，在月夜下清晰地回荡。

“其他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说完，不再看琳的反应，决然地转身，快步消失在了黑暗的巷口。

琳独自站在原地，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阵阵凉意。佐助最后那番话，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仇恨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支撑他不被绝望吞噬的支柱。但亲耳听到他用如此冰冷决绝的语气说出来，感受到那仇恨之火在他心中燃烧得如此炽烈，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心悸和深切的悲哀。

训练场上的微弱暖意，学校里的短暂平和，在“宇智波鼬”这个名字和那刻骨的仇恨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和不值一提。

阴影从未远离，它只是潜伏在温暖的表象之下，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琳抬头望着夜空中那轮冰冷的月亮，轻轻呼出一口白气。道路依旧漫长而艰难。她能做的，只有在阴影的缝隙中，继续固执地传递那一点微弱的温度，等待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冰雪消融。

至少，他愿意将这份决绝告诉她。这本身，或许就是另一种形式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