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霄的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在那三四条黑影从走廊两侧阴影中扑出的瞬间,他向前狂奔的身体已然做出了反应!那不是经过思考后的动作,而是多年坎坷生涯、尤其是周老板早年闲谈时灌输的那些“江湖经验”和“保命要诀”在生死关头化为了本能!
周老板曾眯着眼,叼着烟斗说过:“霄啊,这世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要遇上躲不开的暗箭,记住三句话:一是别慌,慌了就死定了;二是别贪,贪心就走不了了;三是别走寻常路,对方堵你,你就往他想不到、也不愿意跟的地方钻!”
别慌!别贪!别走寻常路!
这三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瞬间划过肖霄几乎要炸开的脑海!他没有试图回头硬拼,也没有犹豫是否要舍弃那包沉重的、代表着巨大诱惑和陷阱的现金,更没有选择来时那条相对好走的楼梯!
就在最前面一个黑影抡起的棍子带着风声即将砸到他后心的刹那,肖霄的身体猛地向左侧一矮一撞!那里不是通道,而是一排破烂不堪、积满厚厚棉絮灰尘的废弃纺织机器!
“哐当!哗啦——!”
他整个人如同蛮牛般撞进了那堆废铁和垃圾之中,瞬间激起漫天呛人的灰尘和飞舞的棉絮!这突如其来、完全不合常理的举动,让扑过来的几个打手明显愣了一下,动作一滞。他们显然没料到目标会往这种地方钻!
就利用这零点几秒的迟滞,肖霄甚至顾不上被尖锐金属划破的手臂和衣服,在弥漫的灰尘和废料堆里手脚并用地向前爬!他知道,这堆废弃机器后面,靠近墙壁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用来向下输送原料的金属管道口,他刚才上来时观察环境就注意到了!虽然不知道通向哪里,但绝对是“不寻常路”!
“妈的!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打手们反应过来,试图绕过或攀爬废料堆追过来。
肖霄不顾一切地扑到那个直径约半米的管道口,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他毫不犹豫,将那个沉重的帆布包先猛地塞了进去,然后头朝下,跟着钻了进去!
身体进入管道的瞬间,他便感到一阵失重般的滑坠!管道内壁布满锈蚀的凸起和不知名的粘稠物,速度极快,他的衣服被撕扯,皮肤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但他只能蜷缩身体,护住头部,任由自己向下滑去!
“砰!”
短短两三秒后,他重重地摔落在一堆相对柔软的东西上(很可能是历年积累的废弃棉纱和垃圾),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甚至来不及看清周围环境,挣扎着抓起那个同样摔落在一旁的帆布包,连滚带爬地向着有光线的地方冲去——那里是仓库一层一个破损的侧门!
身后上方管道里传来打手们气急败坏的叫骂和试图跟进的声音,但管道狭窄且锈蚀严重,他们一时半会儿根本下不来!
肖霄冲出侧门,重新扑入外面冰冷潮湿的空气和昏暗的光线中。他所在的位置是仓库的背面,更加荒僻,堆满了工业垃圾和废料。他丝毫不敢停留,甚至来不及辨别方向,只是凭借着远离仓库和来路的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和荒草中疯狂奔跑!
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手臂和脸颊被划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背后的帆布包依旧沉重,每一次颠簸都撞击着他的伤口。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远离那里!活下去!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利用荒草、土堆、废弃的墙体作为掩护,拼命向着记忆中来时的大致方向——有公路和民居的地方奔去。他的样子狼狈不堪,满头满脸的灰尘混合着汗水血水,衣服被撕破,如同一个真正的逃犯。
就在他以为自己暂时甩开了追兵,稍微放缓脚步,靠在一堵断墙上喘口气时,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没有悬挂牌照的破旧面包车,如同脱缰的野马,从不远处的土路上颠簸着冲了过来,径直朝着他藏身的方向撞来!车窗摇下,里面伸出一个人影,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棍棒类的武器!
他们还有接应!而且竟然开车在这片荒地里搜寻!肖霄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对方的狠毒和周密,远超他的想象!这是根本不给他任何活路!
求生的**再次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他猛地向旁边的深草丛中扑倒,然后手脚并用地向着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半埋在地下的水泥管道爬去!那是过去某种工业排水渠的一部分。
面包车咆哮着从他刚才藏身的地方碾过,撞塌了那堵残破的矮墙。车上跳下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开始搜索草丛。
肖屏住呼吸,蜷缩在冰冷潮湿、满是淤泥和秽物臭味的水泥管道深处,一动不敢动。他能听到外面那两人搜索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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