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眼,位于寂灭归墟带最深处,乃是一片吞噬万法、连光阴都为之扭曲的终极涡旋。其入口宛若一张横亘虚空的巨口,边缘是破碎的法则碎片形成的锯齿状光带,内部幽暗无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与一种仿佛源自太初的古老威压。
司契驾驭着略显黯淡的遁光,悬停于海眼入口之前。身后,神骸之眼与虚无之影联军冲击归墟壁垒的轰鸣声隐约可闻,追兵将至。身前,则是未知的凶险。他眉心的断尘剑印微微发热,传递出一丝警示与指引之意,寂主令亦在怀中轻颤,与海眼深处某种存在遥相呼应。
“唯有入此海眼,方有生机,亦能窥得源井之秘。”司契眸光沉静,不再犹豫,将幽骸收回袖中温养,周身轮回劫力流转,护住己身,而后化作一道决绝的灰芒,毅然投入那深不见底的海眼涡旋!
“轰——!”
仿佛撞入一团粘稠至极的混沌浆流,周遭压力骤增,足以碾碎星辰。无数破碎的纪元影像、湮灭的文明残响、以及种种源于存在与虚无交界处的诡异低语,如潮水般冲击着司契的心神。更有无数扭曲的时空断层,试图将其撕扯、放逐至未知的时空碎片之中。
司契紧守灵台,眉心断尘剑印光华流转,散发出一股镇压万古、定鼎乾坤的磅礴剑意,将周遭紊乱的时空与法则乱流强行排开,护住其身形不坠。轮回劫力则如磐石,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与存在稀释之感。
下沉,不断下沉。海眼之内,无有上下四方之分,唯有向着“核心”的坠落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压力忽的一轻,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并非预想中的狂暴涡心,而是一片奇异的空间。脚下是平滑如镜、却映照不出任何倒影的漆黑“水面”,延展至无限远方。头顶无星无月,唯有一片旋转的、由无数细微光尘构成的混沌穹顶,散发出柔和却古老的光芒。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座残破的石台,石台上,端坐着一道模糊的虚影,其形貌与之前在归墟带所见守井人尸骸有几分相似,却更为凝实,气息也更为深邃苍茫。
“汝,终于来了。”虚影缓缓开口,声音直接响彻司契心神,不带丝毫情感,却蕴含着洞悉万古的沧桑,“持寂主令,携断尘剑印,身负轮回劫力……汝,便是此纪变数?”
司契稳住身形,于石台前十丈外停下,拱手一礼:“晚辈司契,误入此地,只为寻一线生机,并求问轮回真相。前辈可是守井人一脉?”
“守井人……早已名存实亡。”虚影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吾不过是一缕依托海眼之力苟延残喘的残念,镇守此间最后一道屏障,亦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虚影目光落在司契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汝可知,归墟海眼,并非绝地,而是通往‘起源之井’的一道……裂隙边缘?亦是维持此方轮回枷锁稳定的一处关键节点?”
司契心神一震:“起源之井?轮回枷锁节点?”
“不错。”虚影缓缓道,“起源之井,乃万道之源,亦是一切终末的归宿。轮回枷锁,便是井口的一道‘井盖’,维系着井内力量的平衡,防止其过度喷发或干涸,从而维持诸天纪元的生灭循环。吾等守井人一脉,世代守护此井,维护枷锁,亦防止外道窥伺井中之力。”
“然,枷锁虽维平衡,却也限制了井中蕴含的‘无限可能’。寂主当年,便是欲撬动枷锁,汲取更多源井之力,开创跃迁之道,终遭源律反噬。神骸之眼与虚无之影,其目的,亦是打破枷锁,只不过,前者欲独占井力,后者欲引井力湮灭万有,归于绝对虚无。”
司契闻言,心中诸多谜团豁然开朗。原来一切纷争,皆围绕这“起源之井”与“轮回枷锁”而展开!
“前辈告知晚辈这些,是为何意?”司契沉声问道。
虚影沉默片刻,道:“因枷锁已现松动之兆。寂主虽败,其道韵残留,加之神骸、虚影万古侵蚀,以及……汝这般变数的出现,皆加速了枷锁的磨损。归墟海眼作为节点之一,其波动日益剧烈。吾残念之力,已难久持。”
“汝身负寂主因果,掌轮回劫力,得断尘认可,或可……承此重任。”虚影目光灼灼,“然,欲知井秘,需先过‘问心’一关。吾将引动海眼本源之力,映照汝之道心,若汝之道,与守护轮回平衡之责相悖,或心存歹念,则必遭反噬,形神俱灭。若可通过,吾便将所知一切,尽数相告,并助汝暂避外敌。”
司契面色凝重。此乃关乎生死道途的抉择。他深吸一口气,眸中闪过坚定之色:“晚辈愿受考验。”
“善。”虚影不再多言,抬手一指。整个平静空间骤然沸腾!脚下黑水翻涌,化作无数面映照心境的“业镜”;头顶混沌光尘旋转,降下洗涤神魂的“道问”之音;更有源自井隙的古老威压,直逼司契道心根本!
刹那间,司契仿佛置身无边幻境。过往执掌永黯、引导归寂的景象重现,无数亡魂哀嚎质问;融合外道、炼化寂主本源的凶险与诱惑再度袭来;窥见轮回枷锁、知晓源井秘密后的野望与权衡……种种心魔、执念、恐惧、贪婪,被无限放大,冲击着他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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