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仔……你……你认识他?”
那个被称作“蛇口东哥”的工商人员,在看到靠在摩托车上的花衬衫年轻人后,脸色明显变了变,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收敛了不少,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被称为“潮州仔”的年轻人嗤笑一声,取下墨镜,露出一双精明而略带痞气的眼睛,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先是扫了一眼林卫东的地摊,然后才看向那两人,语气带着戏谑:“东哥,这么大阵仗,欺负一个新来的?传出去也不怕坏了你蛇口东的名头?”
蛇口东哥脸色有些难看,强撑着道:“潮州仔,这事跟你没关系吧?他无证经营,我们按规矩罚款,天经地义!”
“规矩?”潮州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这一片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工商的说了算了?要不要我叫和记的烂牙强过来跟你聊聊规矩?”
“和记”两个字仿佛有某种魔力,蛇口东哥和他同伴的脸色瞬间白了白。显然,这是一个他们惹不起的本地势力。
“潮州仔,你……你非要为了个外人……”蛇口东哥还想挣扎。
“他是不是外人,你说了不算。”潮州仔打断他,语气冷了下来,“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蛇口东哥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畏惧,最终还是一咬牙,什么也没说,灰溜溜地转身快步离开了,连头都没敢回。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竟然以这种方式瞬间化解。
林卫东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完全不认识这个叫“潮州仔”的年轻人,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那句“他是不是外人你说了不算”又是什么意思?
潮州仔打发走了那两人,这才转过身,重新戴上墨镜,上下打量着林卫东,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北方来的?挺能折腾啊,刚来就惹上这种烂仔。”
“多谢兄弟出手解围。”林卫东压下心中的疑虑,诚恳地道谢,“不知道怎么称呼?以后一定报答。”
“叫我阿明就行。”年轻人摆摆手,显得很随意,“报答就不用了,举手之劳。看你还算顺眼,提醒你一句,这边摆摊,光会卖货不行,得懂拜码头。不然今天赶走蛇口东,明天还能来个罗湖西。”
拜码头?林卫东心中了然。果然,哪里都有地头蛇和规矩。
“请问明哥,这码头……该怎么拜?”林卫东虚心请教,姿态放得很低。
阿明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笑了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这样吧,晚上收摊后,去村口那家‘潮汕砂锅粥’找我,请你喝碗粥,顺便跟你聊聊这里的‘风土人情’。”
说完,他也不等林卫东回答,跨上那辆崭新的铃木王摩托车,引擎发出一阵轰鸣,潇洒地甩尾离开了。
留下林卫东站在原地,心情复杂。阿明的出现和援手,像是一根突如其来的救命稻草,但也可能是一个新的、未知的漩涡。
晚上去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去,可能卷入本地势力的纷争,前途未卜。
不去,可能立刻就会遭到蛇口东那类人的报复,无法立足。
几乎没有太多选择。林卫东知道,在这片龙蛇混杂的土地上,想完全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阿明看似痞气,但说话做事有章法,不像纯粹的烂仔,或许是一个可以接触的渠道。
晚上收摊后,林卫东跟赵大海和李秀兰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赵大海坚持要跟他一起去,被林卫东拒绝了。人多了反而显得没诚意,也容易引起对方警惕。他让赵大海在家保护好秀兰和小小,自己独自一人前往村口的“潮汕砂锅粥”。
粥铺很简陋,但生意不错,坐满了各种口音的食客。阿明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正吸溜吸溜地喝着粥,旁边还坐着两个同样穿着花哨、眼神精悍的年轻男子。
看到林卫东进来,阿明招了招手。
林卫东走过去,坐下。“明哥。”
“来了?尝尝,这家的海鲜粥一流。”阿明指了指桌上的一锅粥,态度随意,像是在招呼老朋友。
林卫东也没客气,盛了一碗粥。他确实饿了。
喝了两口粥,阿明切入正题,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北方佬,说说吧,怎么跑这来了?还带着老婆孩子?不像是一般来找工的啊。”
他的问题很直接,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林卫东心中早有准备,半真半假地答道:“老家得罪了人,待不下去了,只能跑出来讨口饭吃。”
“得罪了人?”阿明挑了挑眉,“得罪到什么程度?值得跑这么远?”
林卫东沉默了一下,低声道:“程度不轻,可能……有人不想让我活。”
阿明和他旁边的两个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并不意外。
“难怪。”阿明咂咂嘴,“看你小子不像个安分种。不过来了这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想安安稳稳赚钱,可以,但得守这里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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