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墨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他抬手,用指节蹭掉不断涌出的眼泪,但那泪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依旧源源不断地溢出眼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通红的眼睛,望向林舒月,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卑微的求证欲:“他……一定很爱我吧?”
这句话问出来,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和后悔。
如果林舒月所说都是真的,那姜予安付出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林舒月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无奈。
她重重地点了下头,语气带着几分毋庸置疑:“肯定啊!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她心里暗自补充:要不是安安死心塌地喜欢你,就凭你之前那些混账行为和现在这失忆的德性,我早就一拳锤爆你的狗头了!
墨琛似乎从她肯定的回答里汲取到一丝微弱的力量,但也带来了更深的愧疚。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另一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疑问,终于问出了口。
这个问题,甚至比追问过去更需要勇气。
“那……你觉得,”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不确定和困惑,“苏千面……和他像不像?”
“啊?”林舒月被这个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懵,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嫌弃,“苏千面?那个开门的女孩?像安安?开什么国际玩笑!哪里像了?!根本一点都不像好吗!”
墨琛被林舒月激烈的否定弄得怔了一下,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试图描述那种模糊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不是长相,可能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某种我说不出来的特质。”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眼神有些空洞地望向窗外:“但说实话……见到苏千面的第一眼,我脑海里……好像闪过了一个男孩的身影。很模糊,很快,就像……就像水里的倒影,一碰就碎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完全不受控制,仿佛光是试图去捕捉那个幻影,就耗尽了心力,勾起了无尽的悲伤。
“可是我捉不住……什么都捉不住。”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痛苦,“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太过恐惧,超出了承受极限,导致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强行封闭了那段记忆,连带相关的……所有。”
所以,他不是不想记起,而是他的身体和潜意识,在拒绝记起。
那个闪过的男孩身影,会是姜予安吗?
如果是,为什么见到苏千面会触发?
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
这种关联,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看着墨琛痛苦无助的模样,林舒月心里的那点埋怨终究化成了叹息。
她放软了语气,劝慰道:“你也别太逼自己了。秦医生不是说了吗,你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表现。越是强迫自己去想,可能越适得其反。”
她顿了顿,给出一个相对积极的建议:“你现在要做的,是积极配合秦医生的治疗,放平心态。身体和情绪养好了,说不定哪天,那层屏障自己就松动了,记忆也就慢慢回来了。”
墨琛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林舒月,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径。“……好,我会的。”
尽管脑海中关于姜予安的具体往事一片空白,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在他心中升起:他肯定是喜欢姜予安的,而且很可能很早就开始喜欢了。
不然,如何解释他那满满当当、记录着对方成长点滴的朋友圈?
那镜头下捕捉的每一个瞬间,都蕴含着远超兄长对弟弟的关注与温柔。
或许,正如林舒月所说,他只是醒悟得太晚,或者说,习惯了以“哥哥”的身份自居,忽略了心底早已滋生的情愫。
这种认知,像一颗定心丸,让他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些。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如今这般反应,那份爱意本身,应该是真实存在过的。
从这天起,墨琛开始真正积极地配合秦医生的治疗。
他不再抗拒回忆,也不再恐惧那些偶尔闪回的模糊片段带来的不适。
秦医生采用了一些温和的心理疏导和认知行为疗法,帮助他逐步面对潜在的恐惧源,同时辅以药物稳定他的情绪和睡眠。
再加上有苏千面和姜念的陪伴,墨琛的生活似乎注入了一些新的活力。
苏千面依旧体贴周到,像一朵温柔的解语花,陪他散步,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而姜念更是成了墨宅的常客。
和她在一起时,墨琛脸上会露出真实而放松的笑意。
在这种相对稳定和愉悦的氛围中,治疗效果似乎也事半功倍。
渐渐地,墨琛开始经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最明显的是,他头疼发作的频率降低了。
而伴随着偶尔轻微的头痛,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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