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放不下就去追啊,在这儿熬坏了身体,有什么用?”
齐思远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小口,没滋味。他看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液体,心里空落落的。
是啊,有什么用呢。
可有些话,有些事,哪有那么容易。
曹佳琪刚换好输液瓶,听见他这副蔫蔫的样子,手里的动作一顿,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削苹果的刀在手里转了个圈:“我可算知道你这病根子在哪儿了。说真的,你跟江瑶姐到底怎么认识的?当初又是怎么把人追到手的?我听周凯说你们俩以前好得蜜里调油,怎么就走到离婚这一步了?”
齐思远望着天花板上的输液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子上的纹路,声音低得像蒙了层雾:“朋友介绍的。那时候她刚换工作,在设计院加班到半夜,朋友说她一个小姑娘不安全,让我顺路送过几次。”
他顿了顿,嘴角牵起点模糊的笑意,又很快淡下去:“见了几面,觉得挺合适的。她说话直,笑起来眼睛亮亮的,不像医院里这些事,总藏着弯弯绕绕。”
曹佳琪“啧”了一声:“就这?‘挺合适’就把人娶回家了?齐思远你这追人也太敷衍了吧?”
齐思远没接话,喉结动了动,声音忽然发紧:“我是不是特混蛋?”
曹佳琪愣了愣。
“她26岁就嫁给我了。”他的声音里裹着疼,像被什么东西碾过,“结婚五年,离婚一年。六年……她最好的年纪,都耗在我这儿了。”
他侧过头,看着窗外飘进来的一片落叶,眼神空得厉害:“那时候总觉得日子还长,等我不忙了就带她去旅行,等她生日就好好陪她过一次,等……可哪有那么多等。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她已经不想等了。”
输液管的滴答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齐思远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她以前总说,想在阳台种满向日葵,说看着就开心。我答应了好几次,到现在那阳台还是空的。”
曹佳琪手里的苹果削到一半,忽然没了力气。她看着这个平时在急诊室里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像个被抽走了骨头的孩子,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齐医生,”她把苹果放在一边,轻声说,“过去的事……也不能全怪你。”
齐思远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眼角有湿意慢慢渗出来。
怪不怪的,又有什么用呢。耽误了就是耽误了,那些被辜负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齐思远的声音突然哽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好半天才缓过来,眼底的红意漫了上来:“不能全怪我……呵,是啊,还怪我妈。”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比哭还难看:“她总觉得女人结了婚就该围着家庭转,三天两头打电话催江瑶生孩子。江瑶那时候刚升了设计主管,手里握着两个大项目,天天在公司熬到后半夜,就想做出点成绩来。”
“我妈每次来家里,不是说谁家媳妇怀二胎了,就是念叨她事业心太重不像样。江瑶嘴上不说,可我看见她偷偷躲在阳台哭了好几次。”
齐思远的呼吸越来越沉,像是在水里憋着气:“她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想法,她不是谁的附属品。那时候她无数次想跟我谈,想让我跟我妈好好沟通,想让我看看她画的设计图,听听她讲项目里的难处……”
他顿了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里全是悔意:“可我呢?我总说‘忙完这阵子就好了’,总说‘我妈也是好意’,总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我甚至……甚至在她跟我妈吵完架那晚,还因为一个急诊电话,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她当时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说‘齐思远,你从来没真正看过我’。我那时候不懂,现在才明白……我何止是没看过她,我是亲手把她推远的。”
病房里静得可怕,只有他压抑的喘息声。曹佳琪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终于明白这对曾经的夫妻之间,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委屈和错过。她把纸巾递过去,没再说什么安慰的话——有些亏欠,本就不是一句“别难过”能抹平的。
江瑶走到停车场,手在包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车钥匙,才猛地想起昨晚随手放在床头柜上了。她叹了口气,转身往住院部走,脚步匆匆的,心里还惦记着上午要去公司交接工作。
刚走到病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齐思远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字一句撞进耳朵里:
“……我妈每次来都催她生孩子,她那时候正拼事业,躲在阳台哭了好几次我都假装没看见……她想跟我谈,我总说忙,总说我妈是好意……”
江瑶的脚步顿住了,手指悬在门把手上,像被钉住了一样。
“她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说‘齐思远,你从来没真正看过我’……我那时候不懂,现在才知道,是我亲手把她推远的……”
里面的声音低了下去,夹杂着压抑的哽咽,还有曹佳琪轻轻的叹息。江瑶站在门外,走廊里的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得她后颈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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