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一瞬,随即传来轻微的骚动。
齐思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坐直了身子,还没等江瑶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扶着座椅边缘站了起来。昨晚折腾了一夜,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胃里还有隐隐的坠痛,可职业本能让他没有丝毫犹豫。
“我去看看。”他低声对江瑶说。
江瑶立刻点头,也跟着站起:“我陪你。”
两人快步沿着过道走向12号车厢。途中,齐思远的步伐有些虚浮,胃里的不适让他额角渗出了一层细汗,可他紧紧抿着唇,眼神专注而坚定。
12号车厢的中部,已经围了一圈人。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满脸惊慌,孩子大约两岁左右,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急促而微弱,双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服,发出“咯咯”的窒息声。
“让一让!让一让!”齐思远一边挤进去,一边表明身份,“我是医生。”
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通道。齐思远半蹲在孩子面前,快速检查了一下情况——孩子的呼吸音很弱,咳嗽反射几乎消失,面部和嘴唇紫绀明显,判断是气道异物梗阻。
“孩子刚才吃了什么?”他急促地问。
母亲已经慌得说不出完整的话:“糖……糖果……他自己……”
齐思远不再多问,立即让母亲把孩子平放在座位上,自己跪在旁边,双手快速固定孩子的头部,让气道保持开放。他一边用手指探查口腔(未发现可见异物),一边示意旁边的乘务员:“帮我叫列车员广播,让最近的车站准备救护车接应。”
“好的!”乘务员立刻跑去联系。
江瑶站在一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努力保持镇定。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齐思远。
齐思远迅速调整姿势,让孩子俯卧在自己的前臂上,头低脚高,用手掌根部在孩子背部两肩胛之间用力拍击五次。孩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咳嗽,却依旧呼吸困难。
他立刻转换手法,将孩子翻过来,用两指在胸骨中下段快速按压五次。如此反复,背部拍击与胸部按压交替进行,动作精准而有力。
每一次按压,他的胃都会被牵扯得隐隐作痛,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可他的手丝毫没有颤抖。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在与死神赛跑。
第三次交替操作后,孩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咳嗽,一小块透明的糖块从口腔中弹出,掉在地板上。
“出来了!”江瑶忍不住惊呼。
孩子的呼吸立刻变得顺畅,脸色也渐渐由紫转红。母亲激动得泪流满面,抱着孩子一个劲地向齐思远道谢:“谢谢你!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
齐思远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没事就好,让孩子休息一下,别再给他吃硬糖了。”
他站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胃里一阵绞痛袭来,眼前发黑。江瑶连忙扶住他:“你还好吗?”
“没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身形,“可能是刚才用力太大了。”
周围的乘客纷纷鼓掌,乘务员也跑过来递上温水:“医生,谢谢您!救护车已经联系好了,下一站就会接应。”
齐思远接过水,喝了一口,胃里的不适感稍微缓解。他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母子,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真诚的笑容。
江瑶在一旁看着他,心里既骄傲又心疼——这就是她的丈夫,一个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袖手旁观的医生。
高铁缓缓停靠在S市站台,车门打开的瞬间,江瑶下意识扶紧了齐思远的胳膊。他脸色比刚才处理完急救时更白,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每走一步都要靠江瑶撑着才能稳住。
刚走出车厢没几步,齐思远突然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地往旁边倒去。江瑶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的重量大半都卸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江瑶声音发紧,低头就看见他额头抵在自己颈窝,冷汗顺着脖颈往下淌,浸湿了她的衣领。
“胃……胃又疼了……”齐思远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完全没了刚才急救时的冷静利落。他收紧手臂抱住江瑶的腰,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忍不住哼哼唧唧地撒娇,“好疼啊瑶瑶……刚才用力的时候就疼,现在更疼了……”
江瑶心疼得不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想扶他去旁边的座椅休息。可他赖在她怀里不肯动,头还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声音软得发糯:“再抱会儿……动一下就疼……”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医生!请等一下!”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刚才12号车厢的乘务员快步跑过来,手里还提着两个包装好的列车餐食,脸上满是感激的笑容:“可算追上您了!刚才忙着处理孩子的事,还没好好谢谢您呢!”
齐思远听见声音,瞬间从江瑶怀里直起身,努力挺直脊背,刚才那股撒娇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强撑的镇定。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自然的笑容,可脸色苍白,额角的冷汗还没干,怎么看都透着虚弱:“不用谢,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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