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江瑶在他耳边极轻地说,“我在,一直都在。”
齐思远像是听懂了,眉心慢慢舒展开来,呼吸平稳而深沉。江瑶靠在床头,目光一刻不离地守着他,直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一丝鱼肚白,她才轻轻合上眼——不是因为困倦,而是终于可以放下一点点心。
天刚蒙蒙亮,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张医生和王教授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王教授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样子,手里拿着病历夹,眼神却比昨晚柔和了许多。
“怎么样?”张医生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目光落在监护仪上,心率和血压都稳定在正常范围,他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
江瑶连忙起身,却发现齐思远还紧紧攥着她的手,只好小心地调整姿势,不让动作惊醒他。她压低声音:“昨晚喂了十五毫升米汤,后来就睡着了,没再喊疼。”
王教授“嗯”了一声,走到床尾翻看病历,又抬手示意江瑶把被角掀开一点。他的目光在齐思远的腹部停留片刻,轻轻按压了几下。出乎意料的是,齐思远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像昨晚那样剧烈反应。
“看来胃痉挛缓解得不错。”王教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今天继续少量多次喂米汤,中午视情况加一点稀粥。记住,温度一定要温,不能太烫也不能凉。”
张医生在一旁补充:“刀口恢复得也还行,没有渗血。不过今天还是要注意观察,不能大意。”
江瑶点点头,正想说话,却被王教授的目光拦住。老教授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也去休息会儿吧,眼睛都红成这样了,守了一夜?”
江瑶勉强笑了笑:“没事,他刚睡安稳,我想多守一会儿。”
王教授没再说什么,只是合上病历夹,转身对张医生道:“走吧,让他们再休息会儿。”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江瑶重新坐下,看着怀里依旧沉睡着的齐思远,心里那份紧绷终于松了些。这一夜,他们都熬过来了。
齐思远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亮透,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在地上铺出一条金色的光带。
他的意识刚从沉睡中浮上来,就感觉到掌心有一丝温热——低头一看,江瑶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靠在床头打盹,肩膀微微耸着,手还被他牢牢攥在掌心。她的眼角有淡淡的青色,像是一夜没合眼,整个人透着掩不住的疲惫。
心口忽然一紧,心疼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齐思远动了动手指,想松开她,却发现自己根本舍不得。他微微抬眼,想让她躺得舒服些,于是用尽全力,轻轻想把身子往床头挪一点。
可刚一用力,胸口的刀口像被什么狠狠撕裂,一股剧痛瞬间窜遍全身。他猛地吸了口气,额头上立刻渗出冷汗,整个人僵在那里,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江瑶被他细微的动作惊醒,猛地抬头,看到他痛苦的神情,心一下子揪紧:“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
齐思远艰难地摇头,声音沙哑:“没事……你睡吧,我想让你躺舒服点。”
江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攥着,连忙抽出来,轻轻替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疼他:“傻瓜,我这样就好。你别动,刀口还没长好。”
齐思远望着她,眼底满是愧疚和心疼,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连让她舒服一点都做不到。
江瑶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声音温柔得能化开冰雪:“别想那么多,你好好休息,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齐思远闭上眼睛,鼻尖微微发酸。疼痛还在,可心口却被一股暖意填满——这一夜,他不是一个人在扛。
江瑶揉了揉脖子,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刚才靠在床头打盹的姿势实在难受,现在一动,脖子像被扭住了一样酸痛。
齐思远看在眼里,眉头微蹙,伸出还带着点滴针的手,声音有些虚弱:“过来,我给你按按。”
江瑶愣了一下,立刻摇头:“不用了,你还没恢复,别累着。”
“我手又不动刀口。”齐思远执意地拍了拍床边,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你这样落枕,一会儿更难受。”
江瑶拗不过他,只好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背对着他。
齐思远的手很轻,却带着熟悉的力道。他用指腹在她颈后的穴位上慢慢按压、揉捏,动作精准而柔和。虽然力气不如从前,但手法依旧专业,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缓解了酸胀。
江瑶舒服得眯起了眼,忍不住轻声感叹:“不愧是我的齐医生。”
齐思远愣了一下,随即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暖意:“那当然,我的病人,只有我最会治。”
江瑶心头一暖,靠在他的掌心,像是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被抚平。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得让人几乎忘了昨夜的疼痛与凶险。
江瑶刚想说点什么,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笑着说:“该吃药喝米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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