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张医生。”江瑶点头应道。
医生离开后,房间终于安静下来。江瑶帮齐思远调整了一下枕头的高度,让他能更舒服些。
“睡吧,”她轻声说,“今晚我在这儿陪你。”
齐思远点点头,却没有立刻闭上眼睛。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江瑶,像是怕一闭眼,这个温馨的场景就会消失。
“怎么了?”江瑶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问道。
“没什么,”齐思远微微一笑,“只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几天前,我还在ICU里,隔着玻璃看你。现在,你就在我身边。”
江瑶握住他的手:“这不是梦,是现实。我们做到了,一起做到的。”
齐思远闭上眼睛进入浅眠,嘴角带着满足的微笑。
可普通病房的第一个夜晚,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凶险。
齐思远好不容易才沉入浅眠,却一次次被胸口的剧痛拉回现实。
那种疼,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钳夹住他的刀口,又慢慢向外撕扯,连呼吸都带着撕裂感。
他的手指死死攥着床单,指节泛白,额头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枕套。
江瑶不敢有片刻松懈,眼睛紧紧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她一次次伸手替他擦汗,却不敢碰到他的伤口,只能用掌心轻轻贴着他的手背,试图传递一点力量。
“很疼吗?”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却掩不住颤抖。
齐思远艰难地点头,连开口的力气都几乎没有。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刀尖上行走,痛得他几乎要窒息。
江瑶终于按耐不住,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张医生很快赶来,检查后眉头紧锁:“刀口没有裂开,但疼痛阈值太低,必须再用一次镇痛剂。”
“可他肠胃不好,会不会……”江瑶话没说完,就被张医生的眼神打断。
“现在最危险的是疼痛引发的应激反应,可能导致心率飙升、血压失控。镇痛剂虽然刺激肠胃,但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几分钟后,冰凉的药液顺着输液管缓缓流入齐思远的体内。疼痛像潮水般退去了一些,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却很快又皱紧了眉头——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涌上喉咙。
“想吐……”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江瑶慌忙端来垃圾桶,轻轻托住他的后背。齐思远弯着腰,剧烈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每一次收缩都牵扯着刀口,疼得他眼前发黑。
张医生站在一旁,神情凝重:“这就是镇痛剂的副作用。他的肠胃太脆弱,今晚必须密切观察,稍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滴答作响的声音。江瑶坐在床边,握着齐思远冰凉的手,一刻不敢合眼。她知道,这一夜,不仅是对他的考验,也是对他们两个人的极限挑战。
胃里的绞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又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拧转,齐思远蜷缩着身子,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病号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他想咬紧牙关忍过去,可疼痛根本不给半分余地,连带着肠道也开始痉挛,一阵阵下坠的痛感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颤抖。
江瑶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想帮他调整姿势,指尖刚碰到他的腰腹,就被他猛地攥住手腕——他的手冰凉,力气却大得吓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缝里还沾着冷汗。
“别……别动……”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像要耗尽全身力气,眼眶却在不知不觉中红了。
这是江瑶第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露出生理疼痛带来的脆弱。以前不管是手术刀口疼,还是术后恢复的酸痛,他最多只是沉默地攥紧床单,从不会让眼泪掉下来。
可此刻,细密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滑落,砸在江瑶的手背上,烫得她心口发紧。
“我知道疼,我知道……”江瑶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她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擦去他脸颊上的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我已经按铃叫张医生了,马上就来,再等等,好不好?”
齐思远说不出话,只能靠在她的掌心轻轻点头,眼泪却流得更凶。
肠道的应激反应还在加剧,一阵更剧烈的绞痛袭来时,他忍不住偏过头,将脸埋在江瑶的手心里,压抑的呜咽声透过指缝传出来,带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和痛苦。
江瑶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能摸到他后背因为隐忍而绷紧的肌肉,更能清楚地看到他藏在掌心下的眼泪——那不是因为脆弱,是这一夜的疼痛实在超出了他能承受的极限,是胃绞痛、肠道痉挛和刀口隐痛层层叠加,把这个向来能扛的人彻底压垮了。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每一秒都像在煎熬。江瑶紧紧抱着他的肩膀,一遍遍地在他耳边轻声安抚,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疼:原来再坚强的人,也有扛不住的时刻;原来“太难了”这三个字,落在他身上,是这样让人心碎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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