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血腥气灌进临时搭建的掩体,元佑缩着脖子,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要不……我们降了吧?元穆生死不明,纥骨部跑了,再撑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降?”元魁猛地揪住他的衣领,猩红的眼睛里喷着怒火,唾沫星子溅在元佑脸上,“你在做什么美梦!你以为小皇帝会饶了我们吗?”
他一把推开元佑,转身对着缩在角落里的残兵嘶吼:“所有人!抄家伙!随我往西北突围,回岱岚州!那里还有咱们的人,还有粮草!”
掩体里一片死寂,没人应声,连最开始跟着他冲锋的亲兵都低着头,脚像钉在地上似的。
元魁环视一周,见众人纹丝不动,怒火更盛,抬脚踹翻旁边一个陶罐,碎片溅得满地都是:“都聋了吗?没听见我的话?快去准备突围!”
元佑捂着被揪皱的衣领,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些兵都是他广宁王府的私兵,元魁不过一个镇国将军,空有头衔,凭什么对他的人颐指气使?
元魁见还是没人动,猛地扭头,恶狠狠的目光直直射向元佑,显然猜到了症结。可没等他发作,元佑已先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冷硬:“他们是我的人。元魁,你如今兵不满百,算得上光杆司令了,凭什么指挥我的部曲?”
“你找死!”元魁怒喝一声,腰间长刀“噌”地出鞘,寒光一闪便架在了元佑脖子上。刀锋冰凉刺骨,元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心头一紧,喉结滚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敢硬顶——此刻内讧,只会死得更快。
“快!听他的,准备突围!”元佑对着士兵们喊道,语气里带着不情愿的妥协。
士兵们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收拾起散落的兵器。元魁见此,这才收回刀,轻蔑地瞥了元佑一眼,啐了口:“怂包。”
他转身走向掩体出口,正想布置突围路线,忽然一道更快的寒光从斜刺里闪过!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元魁握着刀的右手齐腕而断,断肢“哐当”一声落在雪地里,手指还在抽搐。
“啊——!!!”
剧痛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元魁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鲜血正从断口处疯狂涌出,染红了半边身子。他猛地回头,只见元佑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上的血珠正顺着刀刃往下滴。
“你……”元魁的声音因剧痛和震惊而变调,眼前阵阵发黑。
“留着你,只会碍事。”元佑扔掉短刀,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突围带着个废人,纯属累赘。”
他转向士兵们,扬声道:“把他抛下!我们向西北突围,往岱岚州走!”
士兵们望着雪地里痛得蜷缩成一团的元魁,断腕处的血汩汩往外冒,在雪地上晕开刺目的红。他们又转头看向元佑,他脸上结着一层冰霜,可眼底的慌乱却藏不住。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手里的兵器松了又紧,终究还是没人挪动脚步。
“你们还在等什么?”元佑的声音发紧,带着被违逆的恼怒,“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士兵们依旧沉默,只是眼神里的犹豫渐渐变成了动摇。
“还不快去!”元佑往前踏了一步,声音里的慌张再也压不住。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拿了他们去投降!圣上仁慈,不会为难咱们的!”
这话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凝滞的空气。私兵们的眼睛亮了,是啊,他们本就是被裹挟着造反,若能擒了元佑和元魁去请罪,说不定真能有条活路!
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便再关不上了。
“对!拿下他们!”
“用他们的命换咱们的命!”
呼喝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慢慢挪动脚步,手中的刀枪不约而同地指向元佑,形成一个半圈,将他围在中间。
元佑脸色骤变,踉跄着后退一步:“你们要干什么?我是长宁郡王!你们敢动我?”
“从你跟着元穆竖起反旗的那一刻,就不是什么郡王了!”先前喊话的老兵往前一步,刀尖稳稳对着元佑的胸口,“咱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不是为了陪你掉脑袋!”
“别废话!拿下他!”有人不耐烦地吼道,率先扑了上来。
元佑急忙拔刀格挡,却被旁边的士兵一脚踹在膝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刀被夺下,绳索瞬间缠上了他的手脚,勒得骨头生疼。
“你们这群叛徒!”元佑挣扎着嘶吼,“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到了这步田地,还嘴硬!”老兵啐了一口,转头对众人道,“把元魁也捆上!虽说他断了手,可也是个反贼头目,一并交上去,更显咱们的诚意!”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用布条勒住元魁的断腕止血,再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元魁痛得只剩半口气,浑浊的眼睛瞪着元佑,嘴角溢出血沫,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走!去向屈总兵投降!”老兵粗哑的嗓音穿透风雪,还用临时找来的木板搭成简易担架,将痛得只剩半口气的元魁抬上,一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朝着茶啊冲卫南门的方向挪动。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可没人敢放慢脚步——怀里揣着的“投名状”,是他们眼下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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