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给蜀王的谥号是“昭”,我也没给他追封,就让他老老实实当蜀昭王吧!其实这个“昭”也没什么含金量。在大康,只要这个藩王无过错,就都给美谥。我对他十分复杂,又恨又爱,恨他想杀了詹世清,还想杀我;爱他是因为有了他的帮助、他的关系才有了我如今的日子。如今人死债消,一切就都随风去吧!”——李华《世子升职记》
李华信步踏入西苑,径直去寻元阿宝。方一进宫门,却见殿内暖意融融,一众妃嫔皆聚在此处,正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哟,今儿倒齐整,都在啊!”李华朗声一笑,随意在上首坐了,又摆手示意纷纷起身行礼的众人,“都坐,不必拘礼。”
元阿宝迎上前来,在他身侧轻轻落座,柔声道:“臣妾正同姐妹们说呢,如今既入了宫,不比从前在蜀王府自在。此处宫规森严,一言一行皆需谨慎,万不可给圣上添了烦忧。”
“大可不必。”李华大手一挥,神色坦荡,“往日如何,今后依旧如何。我说过,你们今后无需战战兢兢地过日子。若真有什么,自有我一力承担——这是我对你们的许诺。”
“圣上……”元阿宝眸中微动,还欲再言,李华已伸手轻轻按在她手背上,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无妨,一切有我。”
他环视众人,语气温和了几分,接着道:“朝廷已在筹备封后大典,只是诸事繁杂,依礼制恐怕要等到明年春了。”
元阿宝含笑应道:“臣妾与姐妹们住在一处,日日相伴,说说笑笑,倒也热闹温馨。圣上不必为臣妾挂心。”
李华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座下其他几位女子。她们出身不高,背后并无显赫娘家可以依仗,依照祖制,唯有诞育皇嗣,方能晋得位份。自己登基为帝,可她们真正能沾的光,却实在有限。
元阿宝心思细腻,见他神色微凝,便知他心中所虑,轻声开解道:“圣上切莫为姐妹们忧心。能得圣上眷顾,在这宫苑之中得一安身立命之所,衣食无忧,彼此相伴,于我等而言,已是莫大的福分。”
她顿了顿,眼中漾开温暖的笑意,继续道:“姐妹们私下常说,能跟随圣上,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如今日子安稳,大家相依相伴,一心只盼着圣上顺遂安康,朝堂安稳,这便是我们最大的心愿了。”
李华目光流转,迎上其他女眷望来的视线。那一双双眸子,竟寻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怼与不满,只漾着如水般的温柔。她们静静地凝望着他,那无声的目光交汇处,流淌着全然的理解与信赖,如同温软的月华,将他方才心头的些许沉重悄然拂去,只余下一片恬静与满足。
李华闻言,心中暖流涌动,反手将元阿宝的手握在掌心,又望向殿中诸女,郑重道:“有我在一日,必不教你们受半分委屈。”
太皇太后寝宫内
檀香袅袅,静谧中透着一丝凝重。
“容佩,”太皇太后倚在软榻上,眉间微蹙,“今日薛阁老那番话,你也在旁听着了。依你看……他说的在理吗?哀家是不是……该早做些打算?”
容佩正将一盏刚沏好的热茶轻手轻脚地奉到榻前的小几上,闻言动作未停,只抬起眼,语气温婉却笃定:“老祖宗,奴婢浅见,倒觉得……大可不必为此过分忧心。”
太皇太后原本略显疲惫的身姿微微一直,眼中透出询问的神色:“哦?你且说说,为何不必?”
容佩缓声道:“不瞒老祖宗,前些日子奴婢与那些曾随驾接圣上进京的宫女们闲话时,听得最多的便是圣上待人宽和、心地仁厚。薛阁老说圣上处事果决,若果真如此,那不正是我大康之福吗?——国有明君,乾纲独断,能辨是非、定乾坤,这是多少臣民盼都盼不来的。老祖宗您深谋远虑,既一心为着江山社稷,又何必为此心生忧虑呢?”
太皇太后听罢,面色稍霁,沉吟片刻,却仍轻叹一声:“你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皇帝终究太年轻,朝中波谲云诡,许多事他未曾经历,未必真懂得其中曲折。他性子刚烈,若一味决绝,不留转圜,哀家是怕……他用力过猛,反倒适得其反啊。”
容佩垂首静立,未再出声。太皇太后默默啜了几口茶,殿内只余茶盏轻碰的微响。良久,她将茶盏轻轻放下,像是拂去心头一层浮尘,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罢了,如今说这些,终究为时过早。江山代有才人出,往后如何……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另一边,李华自西苑出来后,并未返回乾清宫,而是径直传令,将身边所有得用的内侍尽数召至偏殿。不过片刻,连刚从宫外风尘仆仆赶回的郭晟、孙宪、毕祺三人也皆应召而至,肃立殿中。
“圣上!”三人见礼,声音带着奔波后的沙哑,却难掩激动。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这趟辛苦你们了。”李华目光扫过他们沾染尘土的袍角,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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