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知道自己当了皇帝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我设想过很多次,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还是激动、兴奋。大康!是我的了,我真的做到了!”——李华《世子升职记》
李华斜倚在紫檀木蟠龙宝座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卷明黄绫锦。上等的丝绸触感温润,织金云纹在烛火下流淌着暗芒。他忽然低笑出声,肩膀微微耸动,笑声在空旷的殿宇里显得格外清晰。
“真是...”他摇了摇头,将诏书举到眼前细看,心道:“一年前我还在码头扛包,饿得啃树皮。现在倒好...”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诏书上朱红的玉玺印迹,“竟要当皇帝了。”
侍立在丹墀下的彭启丰暗暗叹息。新君这般形于颜色的做派,到底不是帝王气象。他偷眼打量,只见李华随意盘着腿,玉带松垮地悬在腰间,全然不似即将君临天下之人。
“彭阁老。”李华忽然抬头,“眼下朝中,是萧阁老在主持?”
彭启丰慌忙躬身:“回殿下,是太后与萧首辅共同理政。”他特意将二字咬得重些,暗中观察李华的反应。
少年却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诏书。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对了,我母妃一走,那蜀王府怎么说?还有父王的灵柩...”
这话问得突然,彭启丰措手不及。他斟酌着词句:“蜀王府将改建为龙潜故邸,着专人看守。至于王妃...”他深吸一口气,“殿下既入承大统,便当以先帝为父。按祖制,王妃娘娘需留在封地...”
李华捻着诏书的指尖微微发白,面上却绽开恰到好处的笑容。
彭启丰心头一紧,正要解释,却见李华漫不经心地摆手:“那我是以皇太子身份继位,还是以...”他做了个戴冠的手势。
“依祖制,当先立为皇太子,三日后再行登基大典。”
出乎意料的是,李华非但没有不满,反而如释重负般靠回椅背:“这样啊...”他拖长了语调,忽然将诏书往案上一扔,“行了,阁老舟车劳顿,先去歇着吧。”
待彭启丰退下,李华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对身边的张恂说:
“把王伴读,厉允铭和郭晟他们叫到丹房,开会!”
“是,殿下。”
李华快步穿过素幡飘荡的廊庑,在灵堂门前略整衣冠,方才迈入。香烛气息扑面而来,蜀王妃正独自跪坐在蒲团上往火盆里添纸钱,跳跃的火光映着她眼角未干的泪痕。
“焘儿...”她听见脚步声抬头,勉强扯出笑容,声音却带着哽咽,“方才彭阁老都告知母亲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她攥紧手中纸钱,指节泛白,“往后母亲就不能常伴你左右了。”
寿阳郡主与南平郡主侍立两侧。南平郡主捧着隆起的孕肚,眼圈微红;寿阳则紧紧攥着妹妹的手,姐妹二人皆强忍悲戚。
“阿姊临盆在即,你父王这里也需人守着。”王妃伸手为儿子理了理衣领,这个动作她做了十几年,此刻却格外沉重,“去了玉京要好生照顾自己,常给母妃写信...”
李华撩起衣摆郑重跪下,在青石砖上叩首三次。抬头时目光灼灼如星火:“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想办法,名正言顺的迎母妃与阿姊们入京。
王妃闻言泪中带笑,轻抚儿子面颊:“傻孩子,有这份心母妃就知足了。”她将三炷香递到李华手中,“去给你父王上炷香吧,让他也高兴高兴。”
李华接过线香,在灵前深深三拜。香烟袅袅升起,模糊了牌位上“蜀王拓跋宥”的金字。
李华在蜀王灵前焚香祭拜后,便径直来到了丹房。推门而入,只见烛火通明,所有心腹早已肃立等候。
他缓步走向主位,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张恂、郭晟、栗嵩、夏铖、厉允铭、孙宪、毕祺、赵谨、段炜以及站在角落的王立新。待他落座,整个丹房顿时鸦雀无声。
“诸位都是我心腹,”李华开口,声音沉稳,“待进京之后,必不会亏待各位。”
“谢殿下恩典!”众人齐声应道,纷纷跪拜行礼,王立新也随着众人一同跪下。
李华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神色转为凝重:“但此番进京登基,恐怕不会太平。孙宪、毕祺——”
“奴婢在!”两人立即出列。
“你二人持我手令,即刻前往市舶司,将艾儒略和李泰西的那些全数取回。”李华特意在二字上加重语气,“记住,务必亲自押运,不得有失。”
“遵命!”两人领命后快步离去。
李华又看向郭晟和厉允铭:“你二人率领暹罗卫与王府护卫,待孙宪他们带回货物后,再入京。沿途务必谨慎。”
“(奴婢)末将领命!”郭晟与厉允铭齐声应道。
李华最后将目光投向王立新:“至于你...随我先行一步。有些事,需要你在我身边参谋。”
王立新微微一愣,随即躬身:“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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