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瓢泼大雨,冲刷着玉京城的街巷,仿佛要洗去连日来的血腥与污浊。雨水汇成浑浊的溪流,漫过青石板路,却冲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凝重与恐惧。
雨势稍歇,天色依旧阴沉。菜市口刑场的高台上,积水未干,杨廷仪、丁显、刑宽三人的头颅,便被刽子手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斩下。鲜血喷溅,瞬间染红了湿漉漉的木台,又很快被残留的雨水稀释,流淌而下。三颗头颅被悬挂在高高的旗杆上,双目圆睁,似乎仍带着不甘与难以置信,无声地警示着所有心怀异动之人。
内阁瞬间空出三个至关重要的位置。拓跋宏毫不拖延,迅速下旨,将素有名望且能力出众的薛灏、以及教蜀世子读书的萧时中擢升入阁,填补空缺。
经过这场血腥清洗,玉京城内的官员们,只要不是太过愚钝,都已或多或少看清了风向。所有人都明白了,圣上铁了心要立蜀王世子拓跋焘为继承人,任何试图挑战这一决定的人,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风向既明,一些善于钻营、谄媚逢迎之辈便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不敢再明着反对,转而将目标投向了遥远的川蜀。既然未来的皇帝是蜀世子,那么提前投资、讨好这位未来的主子,便成了新的仕途捷径。于是,各种奇珍异宝、金银古玩,连同精心挑选的、甚至不乏自家嫡女的美人,开始以各种名目,络绎不绝地送往蜀王府。谄媚的奏章也如雪片般飞向川蜀,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然而,深宫之中的拓跋宏,在经历了这场耗费心力的政变镇压后,身体如同被掏空了一般,状况急转直下。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时日无多。对于外界那些急于讨好拓跋焘的行为,他了然于胸,却并未动怒,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强撑着病体,将最信任的老太监“小鼻涕”唤到榻前,用微弱却清晰的语气吩咐道:
“咳咳……你,去替朕挑一批……挑一批干净、漂亮的,给蜀世子送去……”
他喘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继续说道:
“告诉他……是朕赏的。让他……收着用。至于其他人送的……乱七八糟的,就让他……都推了吧,免得……让一些心思不轨的**乱后宫,或者……被人安插了眼线。”
老太监心领神会,躬身领命而去。
拓跋宏独自躺在龙榻上,望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为李华扫清了登基路上最明显的障碍,却也留下了一个被鲜血浸染、人人自危的朝堂,和一个看似顺从、实则暗流汹涌的局面。他能做的,似乎只剩下这些了。未来的路,终究要靠李华自己去走了。而他自己,则在这风雨飘摇中,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五日后,蜀王府,书房内。
李华正与王立新一同,听着萧时中讲述前朝的一些宫廷秘闻与治国得失。萧时中言辞谨慎,引经据典,李华听得若有所思,王立新则在一旁暗自记下这些宝贵的“历史课”。
突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任亨泰连通报都顾不上,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官帽歪斜,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连气都喘不匀了。
“殿…殿下!不好了!出…出大事了!”任亨泰声音颤抖,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
李华见他如此失态,心中猛地一沉,沉声道:“任师傅,何事如此惊慌?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王立新和萧时中也立刻屏息凝神,意识到有极其重大的事情发生。
任亨泰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稳住心神,但声音依旧带着颤音,一字一句地禀报道:
“殿下!玉京城传来惊天消息!首辅杨廷仪、次辅丁显、阁老刑宽三人……因谋逆大罪,已被抄家问斩,三人的首级……现已悬挂在菜市口示众!”
“什么?!”李华霍然起身,脸色骤变!尽管他对杨廷仪无甚好感,但也万万没想到,位极人臣的首辅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任亨泰的话却还未说完,他继续抛出一个更震撼的消息:
“还有…还有庆王府!庆王拓跋叡及其所有子嗣,无论长幼……已被圣上下旨,全部赐死!”
这个消息让书房内瞬间死寂!诛杀大臣虽罕见但古已有之,可如此彻底地屠戮宗室亲王满门,实属骇人听闻!李华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还有赵家……”任亨泰的声音愈发低沉悲惨,“赵崇明更是被判凌迟处死……赵家全族被流放关外,即便……即便他们拿出了赏赐的丹书铁券,也……也未能免罪!”
凌迟!丹书铁券无效!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华、王立新和萧时中心上。书房内鸦雀无声,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李华缓缓坐回椅子上,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悸:
“赵崇明……竟然被判了凌迟……还有庆王……他……他们全家……就这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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