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纪第刚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闯进知府私宅的前院,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四周瞬间涌出十余名身手矫健、面色冷峻的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及其带来的几名随从牢牢控制住,反剪双手,压跪在地!
曾纪第又惊又怒,他好歹是一州按察使,堂堂正三品大员,何曾受过如此对待?他立刻挣扎着大吼道:“放肆!我乃暹罗州按察使曾纪第!让你们主事的人出来见我!”
栗嵩听见前院的喧哗,率先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压跪在地的曾纪第,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呦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曾按察使曾大人!啧啧,看来这暹罗州的官员还真是个个‘恪尽职守’、‘宵衣旰食’啊!逼得曾大人您不坐镇州府处理公务,竟然亲自跑到这吞武里来找…政绩了?”
曾纪第被这番嘲讽气得脸色铁青,但他强压下怒火,梗着脖子厉声道:“本官身为按察使,纠劾百司,澄清吏治乃是分内之职!但凡有官员在暹罗州境内有不法之嫌,无论他是谁,本官都要一查到底,据实禀明圣上!尔等速速放开本官,请你们主事之人出来回话!”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不耐烦和慵懒声音从内院传来:
“谁啊?吵吵嚷嚷的?有没有公德心?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只见李华披着一件外袍,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被人打扰清梦的不悦。他走到前院,看到被护卫压跪在地的曾纪第和一众随从,眉头皱得更紧了。
栗嵩赶紧小跑过去,凑到李华耳边,低声快速地将曾纪第的身份说了一遍。
李华一听“姓曾”,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睡意全无,立刻想起贾家母女,不由得有些心虚。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打了个哈欠,故作茫然地看着曾纪第:
“哦?按察使?曾大人?”他走到曾纪第面前,示意护卫松开。
“曾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李华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呢,一没有官身,二不是你们暹罗州的吏员。我犯没犯错,好像…不归你暹罗州按察使管吧?你这大清早带人闯进我下榻的的地方,这…这不合规矩吧?”
曾纪第没想到从内院走出来的主事之人竟然如此年轻,看模样甚至比自己最小的儿子还要稚嫩几分。但一听对方自称没有官身,却能驱使如此精锐的护卫,再结合旁边那个面白无须、语气阴柔的奴仆(栗嵩),他立刻断定,眼前这个少年必定是皇室宗亲!
他心思电转,先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官礼,语气放缓但依旧带着质询的意味:“下官冒昧,猜您…应是天家宗室子弟吧?”
李华见被他点破,也不再掩饰,微微颔首:“正是。”
曾纪第见状,心中更有底了,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直接抓住了第一个把柄:“殿下!既为宗室,当知国法祖制!没有圣上明旨,藩王宗亲擅自离开封地,可是大罪!不知这位殿下可有陛下的许可?”
李华正想开口解释,但曾纪第根本不给他机会,紧接着抛出了更严重的指控,声音陡然提高:“而且!下官还听闻,殿下途经清化县时,竟以赌局为名,行强取豪夺之实!不仅尽吞贾氏家产,更将其妻女强行霸占,充作私奴!此事在清化县已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殿下,对此,您又有何解释?!”
曾纪第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李华,等待着他的否认或狡辩。
然而,李华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只见李华沉默了片刻,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竟然干脆地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有!确有其事。”
“什么?!”曾纪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对方会百般抵赖,自己正好步步紧逼,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认下了这足以夺爵圈禁的重罪!这反而让他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更是怒火中烧——这是何等的有恃无恐!竟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曾纪第压下震惊,语气更加冷厉,带着一种近乎逼迫的气势:“既然殿下承认了!那就请殿下告知您的名讳爵位!下官也好据此拟写奏章,将殿下所作所为,原原本本,上奏天听!请陛下圣裁!”
李华看着义正辞严的曾纪第,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他清了清嗓子,用清晰而平静的声音说道:
“我是仁宗之孙,圣上之侄———蜀王拓跋焘。”
曾纪第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年少、行事却如此荒唐无忌的少年,竟然就是那个近日在朝野间声名鹊起、于飞虹渡截杀叛军主帅潘兴、立下赫赫战功的蜀世子——拓跋焘!
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愕然。立下如此大功的少年英雄,私底下竟是这般厚颜无耻、强取豪夺之辈?
震惊过后,便是更大的愤怒和一种被亵渎般的失望。曾纪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义愤,厉声斥责道:“原来您就是那位‘功勋卓着’的蜀世子殿下!下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殿下年纪轻轻,便立下大功,本该爱惜羽毛,矜持名节!如今却仗着功劳,行此巧取豪夺、霸占人家妻女之事!您…您还有半点廉耻之心吗?就不怕天下人耻笑,玷污了蜀王府的门楣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