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被王安民突如其来的质问吓懵了,他也没想到会这样。
郭晟见状,立刻带人上前,将李华紧紧护在身后,面色凝重地与王安民对峙。
王安民毫不退让,目光如炬,厉声道:“本官明日便拟写奏章,将你在此地逼奸民妇、引发命案、私藏火器、对抗官府等诸般恶行,一五一十上奏朝廷!届时,看朝廷律法还容不容得下你!看你是否还能逃过这满门抄斩之罪!”
李华终于稳下心神,听到“满门抄斩”四字,反而激起他骨子里的傲气与不屑,他推开身前的郭晟,冷笑着回敬道:“满门抄斩?呵,恐怕你还没那个本事动我满门一根汗毛!”
然而,他话音未落,忽地从围观的人群黑暗中,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趁着夜色猛地飞来,速度极快,角度刁钻,精准地砸中了李华的额头!
“砰”的一声闷响!
李华猝不及防,痛呼一声,额角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如注般涌出,瞬间染红了他半张脸和前襟。
“殿下!” 郭晟吓得魂飞魄散,惊怒交加,一边慌忙扶住踉跄的李华,一边朝着石头飞来的方向厉声咆哮:“大胆!你们这群该死的贱民!竟敢伤我家殿……”
“闭嘴!” 李华忍着头晕目眩和剧痛,猛地拉住郭晟,阻止他喊出那个致命的称谓。他强撑着意识,急促下令:“快……抬我回去!快!”
护卫们立刻反应过来,刀剑出鞘,迅速围成一个紧密的防御圈,警惕地盯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威胁,簇拥着李华就要往善堂退去。
王安民见李华受伤要走,正要上前阻拦,却被身边的柳泉猛地死死拉住胳膊。柳泉此刻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和恍然,他似乎从刚才那惊险一幕和郭晟险些失口的称呼中,骤然猜到了李华的真实身份!那绝对是他们绝对绝对不能招惹、甚至不能让其在此地出半点差池的存在!
“伯宁!不可!万万不可!” 柳泉声音发颤,几乎是用尽全力压制着王安民,同时急声对一旁吓呆的三老和里长吼道:“快!快去请全县最好的大夫来!快啊!务必治好那位公子!若有闪失,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王安民被好友这反常的举动搞懵了,不解地低吼:“文弼!你拉我作甚!还要给那纨绔找大夫?”
柳泉将他拉到一边,用极低却无比沉重的声音急道:“我的青天大老爷!你还没明白吗?你那份奏章……永远、永远也到不了圣上的面前了!不仅到不了,若他真有丝毫差池,你、我、乃至整个建昌,都可能大祸临头!听我的,此刻绝不能拦他,还必须确保他无恙!”
李华被护卫们紧急抬回善堂东屋,鲜血仍在不断渗出,染红了包扎的布条。郭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同所有护卫皆伏地请罪,面色如土:“属下护卫不力,罪该万死!请殿下重罚!”
李华仰面躺在榻上,任由鲜血从额角滑落,他望着屋顶,忽然发出一声痛苦又悔恨的长叹:“与你何干……起来吧……今日之祸,全系我一人之过!是我……是我咎由自取……”
不多时,柳泉带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急匆匆地赶来了。郭晟此刻如同惊弓之鸟,见有人来,立刻就要拔刀阻拦。
“让他进来吧……” 屋内传来李华虚弱却清晰的声音。
柳泉连忙带着大夫进去。那老大夫战战兢兢地检查了李华的伤口,清洗、上药、包扎后,松了口气道:“唉!吓死老夫了,还以为多大伤呢!公子爷只是皮肉伤,未伤及颅骨,静养几日,伤口愈合便无大碍了。”
郭晟一听,急忙追问:“会留疤吗?”
老大夫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额角此处,纵然日后留下疤痕,也不过豆粒大小,于男子而言,有何大碍?说不定还添几分英气呢。”
“放肆!” 郭晟顿时急了,一把抓住老大夫的衣领,低吼道,“我家主人万金之躯,岂容有半点瑕疵!快想办法!必须不能留疤!”
那老大夫也是耿直性子,被如此对待,也来了气,挣扎着说道:“我有什么办法!伤口深至皮肉,愈合生疤乃是常理!便是神医再世也……哎哟你轻点!”
李华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郭晟放开老大夫。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认命般的平静:“罢了,郭晟,住手。留疤就留疤吧,或许……这正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教训,让我永远记住今日之过。”
说完,他让夏铖取了些银钱,厚酬了那位受惊的老大夫。这时,郑春娘端着一盆温水进来,小心翼翼地用湿布为李华擦拭脸上和颈间的血污。她的动作轻柔,李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想到她的丈夫刚刚丧子、婆婆昏厥,而这一切的源头皆因自己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不敢与她对视,更无法将孩子惨死的真相告诉她,只能狼狈地移开目光。
待郑春娘擦拭完毕,默默退出去后,李华将目光转向一直垂手恭立在一旁、神色复杂的柳泉。他深吸一口气,对郭晟道:“把东西拿出来吧。事到如今,也无法再隐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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