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轧钢厂的下班铃声,将一天的疲惫与喧嚣,重重地关在了工厂大门之内。
男人们拖着满身机油与炉火的气味,三三两两涌进胡同。
而院里的那些婆娘们,早已憋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八卦之火,就等着自家男人回来,好把今天这桩惊天大新闻给彻底点燃。
“当家的,你可回来了!
你猜怎么着?
老易他……”
“他爸,出大事了!
院里那个老绝户……”
一时间,前院、中院、后院,家家户户的晚饭桌上,话题都出奇地一致。
筷子碰着碗沿,唾沫横飞,说的都是易中海领回一个怀着孕的寡妇的奇闻。
刘海中刚把搪瓷缸子放稳。
听完自家老婆子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半天没言语。
他那张平日里总想端着官架子的脸,此刻写满了惊愕。
他吧嗒吧嗒抽着烟,烟雾缭绕,眼神晦暗不明。
他家里有三个小子,虽然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但他从未体会过易中海那种对“后代”近乎疯魔的执念。
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传统的男人,他懂。
传宗接代,香火延续,这四个字的分量,有时候比命还重。
“这个老易……”
他喃喃自语。
“真是个狠人。”
此刻,他的情绪里不再是单纯的鄙夷,反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瞧不起易中海的伪善。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老东西为了养老这事,够绝,够干脆。
比他自己为了当官,在院里拉帮结派的手段,要决绝得多。
“可不是嘛!
二大妈撇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跟去集市上买驴买马有什么区别?”
刘海中猛地瞪了她一眼。
“头发长见识短!
你懂个屁!
这叫一步到位!
他易中海,这是在给自己买命根子!”
说完,他不再理会老婆子,一个人闷头喝酒,内心波澜起伏。
......
后院许大茂家,气氛却是一片祥和。
李秀这些天,感觉自己像是活在梦里。
许大茂虽然隔三差五下乡放电影,但家里有他妈陪着。
这个城里的婆婆,待她简直比亲妈还亲。
不用挑水,不用下地,更不用伺候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
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吃好、睡好,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好。
晚饭桌上,许大妈又给她盛了一碗热汤,嘴里不停地念叨:
“多喝点,看你瘦的。
这城里不比乡下,有的是东西给你补身子。”
李秀小口喝着汤,心里暖烘烘的。
她听着院子里隐约传来的嘈杂议论声,忍不住好奇地问:
“妈,我听院里人都在说……
那个易中海,他是什么人啊?”
“一个老绝户罢了。”
许大茂他妈撇了撇嘴,脸上全是轻蔑。
“以前是院里的一大爷,威风得很。
后来听说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被厂里撸了,现在就是个没人待见的糟老头子。
你以后离他远点,那人心眼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秀“哦”了一声,乖巧地点点头。
她对院里的恩怨不感兴趣。
只要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能过上好日子,别人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她只是觉得,这个大院里的人,真有意思。
前几天自家摆酒,大家伙儿都来道贺。
今天易中海领回个女人,大家伙儿又凑在一起说三道四。
城里人,好像比乡下人更闲。
......
傻柱家。
何大清炒了两个菜,父子俩正对坐着喝酒。
何大清捏着酒杯,半天没说话。
他比院里任何人都清楚易中海的为人。
当年自己就是被这个老东西半哄半骗半威胁,才丢下儿子女儿跑去了保定。
“这老王八,憋了几十年,终于不装了。”
何大清冷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这不是找媳妇,是找个能下蛋的鸡,还是个已经揣着蛋的鸡。
他算计了一辈子,想让贾东旭养老,想让你养老,结果都落了空。
现在是狗急跳墙,自己下场孵蛋来了。”
傻柱没他爹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他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
凭什么?
许大茂那个坏种,二婚娶了个年轻的。
易中海那个老梆子,都五十来岁的人了,说领回来一个就领回来一个。
连他妈的孩子都是现成的,过几个月就能当爹!
可他何雨柱呢?
二十好几的人了,要手艺有手艺,工资在厂里也是数得着的。
怎么连个头婚都这么费劲?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西厢房贾家的方向。
脑海里浮现出秦淮茹那张梨花带雨,说着“得从长计议”的脸。
现在,连易中海那头老驴都挣脱缰绳,跑去别处吃草了。
自己还在这儿傻转悠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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