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多,鼓楼胡同里的小院,就已经有了动静。
孟婉晴起得最早,在厨房里熬着粥。
锅里的小米咕嘟咕嘟地翻滚,米香四溢。
白若雪也已经梳洗完毕。
她正叉着腰,指挥着娄家派来的人,将两台缝纫机往外搬,颇有几分监工的架势。
“都轻点!
这可是咱们吃饭的家伙!”
唯独主卧的门还紧闭着。
娄晓娥推门进去,只见林卫东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被子被他踹到了腰间,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
“林卫东!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
娄晓娥走过去,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林卫东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嘟囔道:
“着什么急,天塌不下来。”
“我爹今天带我们去看城西的院子,你去不去?”
娄晓娥坐在床边,看着他这副懒散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不去。”
林卫东的回答干脆利落,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为什么不去?
那可是咱们以后的大本营!
你这个甩手掌柜也当得太彻底了吧?”
林卫东终于动了。
他侧过身,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娄晓娥,嘴角微扬,透着一股子懒劲。
“院子是你爹挑的,人也是你爹找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再说了,这是你们的生意,你们是老板娘,我是给你们打工的。”
视察工作这种事,得老板娘亲自出马才行。”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了些。
“今天,你爹不光是看院子,也是在考校你这个女儿,顺便……也想掂量掂量我。”
“我若去了,风头都在我身上,你爹看不到你的本事。”
“你一个人去,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比我说一百句好话都管用。”
一番歪理邪说,把娄晓娥堵得哑口无言。
她瞪了他一眼,骂了句“懒鬼”。
终究还是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了。
院子里,搬家的阵仗不小。
两台缝纫机只是开始,还有林卫东弄来的那几匹布料。
那些布料的颜色和质地,是市面上闻所未闻的。
深邃的丝绒,细腻的毛呢,轻薄的乔其纱,在晨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除了布料,还有一箱已经做好的成衣,都是之前娄晓娥她们练手设计的,款式新颖大胆,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几俩三轮车停在胡同口,几个汉子手脚麻利,沉默寡言,一看就是干惯了活计的老手。
他们将东西一件件搬去,用布盖得严严实实。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卡车后面。
车门打开,娄振华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忙碌的院子,最终落在了那些即将被搬上车的布料上。
“爹!”
娄晓娥像只欢快的小鸟,飞奔过去,挽住父亲的胳膊。
“嗯。”
娄振华点了点头,目光在那几个干活的汉子身上停留了片刻。
那些人他都认得。
“爹,您看这布!”
娄晓娥献宝似的拉着父亲,走到一捆刚搬出来的布料前,掀开一角。
“您摸摸,这料子,这颜色,都是卫东弄来的,国内根本见不着!”
娄振华伸出手,指尖在那柔软顺滑的布料上轻轻捻过。
的确是好东西。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这些东西的价值。
在如今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悄无声息地弄来这么多稀罕货。
这个年轻人的能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可他的心思,却没全在布料上。
他环顾了一下院子,问了一句。
“他人呢?”
娄晓娥的脸微微一红,支吾道:
“他……他还在睡呢,说让我们自己去就行,他信得过您。”
娄振华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猛地一沉。
不来?
是不敢来,怕在自己这个老江湖面前露怯?
还是狂妄自大,不把自己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
一瞬间,娄振华的脑海里闪过数个念头。
但随即,一个更让他心悸的猜测浮了上来。
亦或是……这小子是在试探我?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只负责出谋划策。
至于如何操作,如何布局,那是我们这些“入局者”的事。
他不过问,也不插手,以此来保持他自身的安全和抽离?
好一个金蝉脱壳!
好深沉的城府!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年轻人就绝非“大胆粗糙”那么简单了。
“哼!
架子倒是不小。”
娄振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听不出是褒是贬。
娄晓娥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话。
东西很快装完车,白若雪和孟婉晴也上了伏尔加。
轿车在前面领路,几辆三轮车在后面玩命地蹬着。
车子一路向西,穿过繁华的街道,拐进一片幽静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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