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决议扩军三千的将令,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以惊人的速度扩散至朔方六县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令所有官员、乃至凌云本人都未曾预料的是,这场预想中或许需要动员、需要宣讲、甚至可能需要辅以些许强制手段的征兵,竟在极短的时间内,演变成了一场犹如火山喷发般、席卷整个朔方的、空前踊跃、群情激昂的自发性从军狂潮!
那盖着朔方都尉大印、以最朴实无华言辞写就的招兵告示,被小心翼翼地张贴在各县县衙外的八字墙、人来人往的市集入口、以及大大小小乡亭里社最醒目的位置。
识字的吏员、甚至是蒙学里嗓音清亮的童生,被请来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宣读着那简短却重若千钧的内容:“为保家园永固,为绝胡虏之患,朔方都尉凌云,特此招募义勇新军三千,凡我热血儿郎,皆可应募,共卫桑梓,同建功业!”
没有冗长的渲染,没有虚无缥缈的封官许愿,但这寥寥数语,却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精准地叩响了每一位朔方边民心中那根最敏感、最紧绷的弦。
那是对匈奴连年寇边、烧杀抢掠所积攒下的刻骨仇恨,是对去岁狼山惨状、亲友罹难尚未消散的悲痛记忆,更是对凌云及“朔方四杰”浴血搏杀、扬威域外所激发出的无比崇敬与保卫脚下这片刚刚重现生机土地的炽热决心!
告示甫出,应者云集。
“凌将军要招兵了!是打匈奴!俺去!必须去!”一个刚放下锄头的汉子,眼眶泛红,攥紧了拳头,他的一家老小去年差点死在胡人马蹄下。
“俺这条贱命,是将军带着人在狼山拼死救下来的!没有将军,俺早就成了路边枯骨!如今将军要人,俺要是贪生怕死,还是人吗?!”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嘶哑着低吼。
“爹!娘!你们别拦我!我要去参军!我要跟着凌将军,跟着典韦将军、张辽将军、李进将军他们,杀胡狗!给被胡人害死的大哥报仇雪恨!”一个半大的少年,挣脱母亲的拉扯,眼神倔强而决绝。
“去年……去年狼山那一仗,咱们村……没了十几个好后生啊……这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娃他娘,让狗娃去!跟着凌将军,俺们放心!”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老泪纵横,却用力将身旁健壮的儿子推向报名的人流。
从须发皆白、忆及往事便捶胸顿足的老翁,到脸庞尚存稚气、眼中却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少年;从田埂上刚直起腰、手掌布满老茧的朴实农夫,到市井间依靠手艺谋生、此刻却毅然放下工具的工匠。
甚至还有不少听闻“朔方四杰”威震草原的事迹后,心驰神往,特意从云中、五原甚至更远郡县跋涉而来的游侠儿、身手矫健的猎户……形形色色的人们,怀着同一个目标,如同百川归海,从四面八方,汹涌地汇聚向各县城门口、校场边设立的征兵点。
朔方城外的巨大校场,作为最主要的征兵处,更是人声鼎沸,场面壮观。报名的人群排成了一条条蜿蜒曲折、不见首尾的长龙,喧嚣声、议论声、鼓励声、以及登记官吏声嘶力竭的点名确认声,混合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
负责登记造册的书吏们,伏在临时搬来的长案后,毛笔在竹简和麻纸上飞速划动,忙得汗流浃背,连抬头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旁边的墨盘干了又满,满了又干。
眼前的情景,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之人为之动容:
许多人是父子相伴、兄弟联手前来。
“军爷!登记!俺们家三个儿子,都要报名!一个不留!”一位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带着三个虎背熊腰的儿子,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骄傲。
“长官!老汉我年近五十,挥不动刀了,但俺这两个崽子,都是吃得起苦、有一把子力气的!求您一定收下他们!让他们替他们死在胡人手里的叔叔报仇!”一位老人颤抖着双手,几乎要跪下来,眼中满是恳求与期望。
更令人震撼的是,一些家底还算殷实的人家,竟自发地携带着保养良好的环首刀、长矛,甚至牵来了自家视若珍宝的骏马,苦苦哀求征兵官,只盼能入选,尤其是那新增设的一千骑兵名额,更是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炙手可热的荣耀,争抢尤为激烈。
每一个被点到名字、经过初步筛选(主要看年龄是否合适、体格是否健壮)而被录用的青壮,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巨大的自豪感,仿佛不是即将踏入生死难料的战场,而是去领取一份光耀门楣的无上荣光。他们用力挺起结实的胸膛,努力站得笔直,迎接着周围未能入选者或乡亲们投来的无比羡慕、敬佩乃至带着几分嫉妒的目光。
“快看!是西街的王狗蛋!他选上了!以后就是凌将军麾下的战兵了!”
“李家坳的二牛家小子也中了!真是给老李家争光啊!”
“唉!只恨俺这腿脚早年落下了毛病,不然……不然俺也要去投军,跟着凌将军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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