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城下,战火已将这片土地烧灼得如同炼狱。
城墙多处崩塌,犬牙交错的夯土内核暴露在外,像被撕开的伤口。
守军用尽了一切:门板、家具、甚至是同袍的遗体,勉强堵塞着每一个缺口。
程远志麾下的黄巾军,如同永无止境的蝗潮,那“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呐喊不再是口号,而是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手持削尖的竹竿、锈蚀的柴刀、沉重的锄镐,仅有少数头目能装备皮甲与环首刀。他们的攻城器械简陋得可怜,云梯是匆忙绑扎的长梯,撞车也只是数十人肩扛的巨木。
然而,他们凭借的,是那淹没一切的人海,是那被虚幻信仰和真实绝望催生出的疯狂!
尸体在城下堆积成缓坡,后来者便踏着这血肉之路向上攀爬。城头守军早已力竭,眼神麻木,动作机械。
箭矢耗尽,便推下墙垛的砖石;滚木砸光,便用长矛向下盲目地捅刺。每个人都浸染在血污与泥泞中,每一次挥砍都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守城的军侯,嗓子已吼得破碎,他望着城外依旧无边无际的黄色浪潮,再看向城内即将见底的守城物资,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要举起手,下达那放弃外城、退守内城进行最后顽抗的命令——尽管他心中雪亮,那不过是给这座城池和所有人的生命,判处一个短暂的死缓。
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刹那!
远方地平线上,陡然传来了闷雷般的声响!
起初,这声音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所掩盖,微不可闻。但很快,它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如同夏日暴雨前连绵不绝的惊雷,滚过天际,更带着一种沉雄浑厚的、践踏大地的节奏,让城砖都在微微震颤!
城上城下,殊死搏杀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地缓下了动作,带着惊疑与茫然,齐齐望向西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不断推进的黑色细线。随即,那黑线迅速扩大、变粗,化作一股奔腾咆哮的铁色洪流!
迎风猎猎招展的“凌”字大旗和“扬威”军旗,如同死神的旌幡,在烟尘中清晰显现!凌云麾下的精锐骑兵,终于在这决定命运的瞬间,如同九霄降下的神兵,抵达了战场!
太史慈一马当先,他率领的弓骑兵如同草原上最敏捷的猎豹,在接近黄巾军混乱侧翼的一箭之地时,并未直接冲阵,而是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同时骑士们迅速张弓搭箭!
“放箭!”太史慈清亮的声音穿透战场。
嗡——!
数千支利箭离弦的震鸣汇成一道死亡的尖啸,箭矢如同扑天的飞蝗,划破长空,带着凄厉的呼啸,精准无比地倾泻进黄巾军密集的后阵之中!
刹那间,人仰马翻,血花四溅,凄厉的惨嚎取代了狂热的呐喊,黄巾军的阵脚像是被巨石砸中的蚁窝,陷入了剧烈的骚乱。他们何曾见过如此迅捷、如此精准、如此致命的骑射功夫?
这阵致命的箭雨,仿佛奏响了总攻的序曲。
紧接着,赵云率领的白马义从(虽未正式得名,但其精锐轻骑已初具雏形)如同一条破浪而出的银蛟,借着黄巾军侧翼因箭雨而产生的混乱与破绽,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银色利剑,狠狠地楔了进去!
赵云手中那杆龙胆亮银枪舞动如轮,化作漫天闪烁的寒星,枪芒所及,黄巾贼众如遭雷殛,如波开浪裂般纷纷倒地,竟无人能让他出第二枪!
他目光如电,穿透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了中军那面巍巍矗立的“程”字大旗,策马挺枪,直贯而入!
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方向,黄忠率领的突击骑兵,如同沉重的攻城锤,发出了雷霆万钧的正面冲锋!
老将军黄忠须发皆张,怒目如电,手中那柄凤嘴刀挥舞开来,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凛冽的刀光闪过之处,必是残肢断臂横飞,敌军披靡!
其麾下骑兵皆披挂轻甲,手持长矛马刀,冲锋之势如山崩海啸,锐不可当,瞬间就将黄巾军本就摇摇欲坠的阵型,冲撞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
而凌云本人,则稳坐于中军,在典韦及其亲卫营铁塔般的护卫下,冷静地俯瞰着整个战局。
他手中令旗挥动,如同操控棋盘的国手,指挥着后续跟进的高顺所部步兵方阵稳步向前推进。
这些步兵甲胄鲜明,盾牌相连如同移动的城墙,长矛如林,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如同无情的大地本身,不断压缩、分割、碾碎着任何试图重新集结起来的黄巾抵抗力量。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刚才还气势如虹、仿佛下一刻就能将涿郡彻底吞噬的黄巾大军,在这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术协同臻至完美的生力军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他们缺乏有效的指挥体系,装备上存在着代差般的巨大劣势,在骑兵反复的冲击、切割、蹂躏和步兵方阵稳定而冷酷的碾压之下,迅速从凶猛的围攻者,沦为了被肆意屠杀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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