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郡守之位既已尘埃落定,凌云(化名凌风)心知洛阳之事已了,不再有任何耽搁,立刻着手安排离开这座繁华帝都的一应事宜。
他首先做的,便是将手中剩余的所有琉璃器皿,通过卢植所介绍的、背景深厚且极为可靠的隐秘渠道,全部、干净地兑换成了实实在在、黄澄澄、沉甸甸的金锭。
清点下来,共计五百两之巨。这笔堪称庞大的财富被小心翼翼地装入特制的结实木箱,贴上封条,将由他亲自押运。这不仅是财富,更是他返回朔方之后,用以招揽流民、编练新军、发展民生、巩固根基的最重要资本。
随后,他明确吩咐黄忠一家和始终忠诚护卫的太史慈开始仔细收拾行装,定于次日一早便启程离开。
此行的路线并非直接北上返回朔方,而是计划先取道向东,进入冀州地界,直奔中山郡无极县甄家而去。
与大半年未见的爱妻甄姜分离已久,他心中的思念早已如同蓄满的春水,满溢而出,迫切地想要将她从娘家接出,一同返回朔方,共享团聚之乐,也让她成为自己事业的后盾与见证。
诸般琐事安排妥当之后,凌风换上了一身整洁却不失风度的青色衣袍,整理好仪容,动身前往司徒王允的府邸。
明面上的理由,自然是感谢王允此前在诗会上的提携与热情招待,并依礼向他辞行,告知自己即将返回冀州探亲并处理事务。
王允对于凌风的来访表现得颇为客气,甚至带着几分欣赏,尤其是在其凭借一篇《爱莲说》赢得“青莲君子”美名、震动洛阳文坛之后,更是对其高看一眼。
两人在布置典雅的正厅分宾主落座,寒暄片刻,王允言语间对凌风多有勉励,赞赏其才华横溢,前途不可限量,言谈举止间透露出长辈对杰出晚辈的期许。
然而,细心的王允很快便察觉到,凌风的目光虽在聆听,却不时地、不着痕迹地瞥向后堂通往内院的方向,其真正的心思,早已是昭然若揭。
王允宦海浮沉数十载,何等精明的人物,岂能看不出这年轻才子那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思?他捋了捋颌下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长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些许玩味的笑意。
似是无意,又似有意地缓缓说道:“凌公子即将远行,山高水长,这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说来也巧,小女貂蝉日前还曾向老夫问及公子近况,言语间颇为关切。公子既来辞行,于情于理,不妨亲自去后园见她一面,亲口告知她一声,也算了却她一桩心事,免得她日后知晓,徒增挂念。”
说罢,便不再多言,抬手唤来侍立一旁的贴身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命其引凌风去往后花园。
王府的后花园占地颇广,时值秋日,虽不如春夏般繁花似锦,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几株不畏寒霜的晚菊在假山旁、曲径边傲然绽放,黄的灿烂,白的清雅,紫的高贵。园中有一方不小的池塘,水波清澈,几茎残荷倔强地挺立在水面,平添几分萧瑟的诗意。
貂蝉正独自立于池边的六角小亭之中,身着一袭淡雅的浅碧色衣裙,外罩月白薄纱披风,宛如画中仙子。她怔怔地望着池中那些褪去了夏日繁华、只剩下铮铮风骨的残荷,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她蓦然回首,如水的眸光瞬间便撞上了凌风那双深邃而温和的眼睛。
刹那间,她眼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明亮却短暂,随即,那惊喜便被一层更深、更浓的、如同这秋日暮霭般的淡淡离愁所笼罩、覆盖。
“凌……凌公子。”她微微垂下眼帘,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努力掩饰着内心骤然掀起的波澜,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琴弦,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自从那日听闻凌风在芳泽阁作出《爱莲说》,被洛阳士林尊为“青莲君子”之后,她心中对其的仰慕与好奇之情便愈发深刻,难以自持。而得知他即将离开洛阳的消息后,那股难以言喻、无法排遣的不舍与怅惘,更是如同无形的藤蔓,日夜缠绕在她心间,越收越紧。
“蝉儿小姐。”凌风走到她身边,距离恰到好处,既能清晰地看到她清减了几分的如玉容颜和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轻愁,又不至于显得唐突。
他心中亦是涌起一阵不忍与怜惜,温声道,“我明日一早,便要离开洛阳,返回冀州故里了。特来……向你辞行。”
尽管早已从父亲和丫鬟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此刻亲耳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确认了这即将到来的别离,貂蝉的娇躯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仿佛秋风中摇曳的细柳。
她抬起那双足以令天上明月失辉、让池中秋水含羞的美眸,痴痴地、深深地望着凌风俊朗的面容,声音里带着一丝强压下去的、不易察觉的哽咽,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这么快……便要走了吗?凌公子此去冀州,路途遥远,关山阻隔……你……你定要万事小心,珍重……珍重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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