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他抬起没受伤的手,指向汇流池那个巨大的黑洞。
“下面。”
“系统的薄弱点……被刚才的爆炸……撕开了一道口子。”
“下面,可能有……离开永乐街的……路。”
“下面?”
我伸着脖子,瞅着那个黑咕隆咚、还往外冒阴风的汇流池大洞,嗓子眼儿有点发干。这刚炸完,谁知道底下是啥玩意儿?万一是系统的老巢,咱这不是送货上门吗?
“你确定?这瞅着不像出口,像他妈消化道的入口。”我忍不住吐槽。
岑无咎按着手腕,声音还是有点虚,但语气没商量:“爆炸……短暂扰乱了这里的能量……这是唯一的机会。十分钟……不多了。”
系统那冰冷的倒计时还在脑子里跳呢,【剩余07分49秒】。每跳一下,都跟催命似的。
行吧,死就死!总比待这儿等系统缓过劲儿来弄死我们强!
我走到洞边,探头往下看。黑,真他妈黑,啥也看不见,只有一股股更浓的、带着铁锈和纸灰味的凉气往上涌。
“咋下?直接跳?”我回头问岑无咎。他一个瞎子,还伤了一只手,这咋整?
岑无咎没说话,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摸索着走到洞边,蹲下身,用青竹杖在洞口边缘敲敲打打。敲了几下,停在一个地方,然后用力往下一捅!
咔哒一声轻响。
旁边那布满黏糊苔藓的混凝土池壁上,竟然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窄缝,刚好够一个人侧身进去。后面不是实心墙,而是一段向下的、锈迹斑斑的铁制爬梯,一直延伸到黑暗里。
“我操?还有暗门?”我惊了。这瞎子对这儿也太熟了点儿吧?
“旧检修通道。”岑无咎简单解释了一句,率先侧身钻了进去,用青竹杖探了探爬梯,确认结实,然后开始往下爬。动作居然还挺利索,就是那只伤手使不上劲,看着有点悬。
我赶紧跟着钻进去,爬在他上面一点,时刻盯着他,生怕他掉下去。这梯子晃悠悠的,锈屑噗噗往下掉。
爬了得有两三层楼那么深,脚才踩到实地。一股难以形容的、湿热湿热的、带着浓重水汽和更复杂怪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差点给我熏一跟头。
底下更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像是附近有很大的水流经过。
“这啥地方?”我小声问,声音在这密闭空间里都有回音。
“靠近黄浦江的废弃过滤层。”岑无咎低声道,他的声音在水汽里显得有些模糊,“江底渗水……混合了租界地下的……很多东西。”
他摸索着往前走,青竹杖点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我紧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脚下感觉黏糊糊的,也不知道踩的是啥。
走了大概十几米,眼前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源,空气里的水汽也更重了,热烘烘的,像是进了某个地下澡堂子。
转过一个弯,我愣住了。
前面是一个不大的水泥平台,平台边上是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漩涡,水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浑浊的水流打着转儿往下沉,不知道通向哪里。而平台的另一边,则是一个稍微平静些的水潭,水是温的,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水潭壁上,镶嵌着几块发出惨绿色幽光的石头,像是某种劣质的夜光石,提供了这点可怜的光亮。
最关键是,这空气里那股怪味儿,到了这儿,好像被热水汽冲淡了不少,反而给人一种……能稍微喘口气的感觉?
“这里有地下热源,水流也相对干净些。”岑无咎走到水潭边,蹲下身,用青竹杖试了试水温,“能暂时洗掉……刚才沾染的怨念气息。系统追踪会困难点。”
洗澡?在这鬼地方?
我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污水烂泥,手上还在渗血,确实埋汰得没法看。岑无咎也一样,袍子下摆脏得看不出本色,那只伤手更是吓人。
而且他说的有道理,系统那狗东西嗅觉跟警犬似的,能洗掉点味儿是点。
“十分钟够吗?”我有点犹豫,主要是这地方太诡异了。
“尽快。”岑无咎已经站起身,开始用一只手有些笨拙地解他那件脏兮兮的袍子扣绊。他动作不太顺畅,特别是伤手那边,看着都费劲。
我看着他那样,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妈的,一个大老爷们,有啥好看的?但……节点8里说的,他是“纸匠”的“失败作品”,被挖眼装入“镜瞳”……那他身上,是不是有“改造”的痕迹?卷三收束里,他说“安装镜瞳的时候最疼”,那除了眼睛,别的地方呢?
杜席珍那老狐狸搞的“**造纸”,可是能把人“折”起来的……
一个念头猛地冒出来:看看他的背。
如果被“折”过或者大面积改造过,背上会不会有痕迹?比如……缝线?或者拼接的疤?
了解“作品”的缺陷,说不定就能找到对付“纸匠”的办法?嗯,对,就是这样,我是为了找线索,不是为了瞅他光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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