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雨不同于东莞的暴雨,它细腻缠绵,如同无数银丝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浸润着这座古老的城市。林倩站在园林别墅的雕花窗前,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手中的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三天了。杨潇只发来几条简短的信息报平安,没有电话,没有视频,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显得公式化。林倩理解他正在应对赵天宇的威胁,但那种被遗忘在角落的感觉依然如蚁噬心。
“林小姐,您的电话。”保姆李姨拿着无线座机走来,“是康复中心打来的。”
林倩的心猛地一跳,急忙接过电话:“喂?是我妈妈出什么事了吗?”
“林女士目前情况稳定,”电话那头的护士长语气专业而温和,“只是下周 scheduled 的干细胞移植手术,需要您尽快确认并预付费用。财务部说您的账户上余额不足了。”
林倩的指尖瞬间冰凉:“多少钱?”
“全部费用预计八十万左右,需要先预付五十万定金。”护士长补充道,“主任医师建议尽快进行手术,这是最佳治疗窗口期。”
挂了电话,林倩无力地靠在窗框上。八十万。这个数字对于现在的杨潇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赵天宇已经冻结了杨潇的大部分流动资金,他正为筹集应对赵天宇的法律战争资金而焦头烂额。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向他开口。
雨声渐密,敲打着青瓦白墙,如同敲打在她心上。林倩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犹豫再三,最终拨通了一个她从未想过会主动联系的号码。
“陈默。”她的声音干涩,“我需要帮助。”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响起陈默那特有的慵懒中带着锐利的声音:“难得接到你的电话。遇到麻烦了?”
“我妈妈需要做手术,急需用钱。”林倩直截了当,“你能借我八十万吗?我会写借条,按银行利息还你。”
陈默轻笑一声:“钱不是问题。但你想清楚了吗?向我要钱意味着什么?”
林倩握紧手机:“这意味着我走投无路了。”
“给我账号,一小时内到账。”陈默出人意料地爽快,“借条就不用了,我相信你。”
一小时后,林倩的手机收到银行转账通知。看着那一长串零,她没有丝毫轻松感,反而觉得那些数字像枷锁般沉重。
她立即联系康复中心付清了定金,安排了母亲的手术时间。做完这一切,她独自坐在空旷的客厅里,雨声成了唯一的陪伴。
第二天雨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园林的水面上,泛起粼粼金光。林倩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决定去附近的商场为母亲买些换洗衣物和新出的养生书籍。
观前街是苏州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古色古香的建筑与现代商场奇妙地融合。林倩漫步在人群中,试图用喧嚣冲淡内心的不安。在一家精品店前,她停下脚步,橱窗里展示的一条真丝围巾吸引了她的目光——淡雅的浅绿色,绣着精致的苏绣玉兰,正是母亲会喜欢的款式。
“包起来吧。”她对店员说。
就在等待包装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店外走过。林倩的心猛地一跳——是杨潇!他怎么会在这里?
惊喜之下,她快步追出店外:“杨潇!”
那人回头,果然是杨潇。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比上次见面时消瘦了些,但精神很好。见到林倩,他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讶,随即化为复杂的情绪。
“倩倩?你怎么在这里?”杨潇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购物袋,“不是说好在别墅等我的吗?”
林倩一时语塞。她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心情压抑才偷偷出来散心,更不能提及母亲手术和借款的事。
“我...我来给妈妈买点东西。”她最终选择部分真相。
杨潇的表情柔和下来:“伯母好吗?医药费够用吗?我最近太忙,忘了让周叔定期打款了。”
这句话刺痛了林倩。他“忘了”,就像忘记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够用的。”她低声说,内心因隐瞒而愧疚。
杨潇看了看表:“我正好有一个小时的空档,一起吃个午饭?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苏帮菜。”
餐厅是典型的苏州园林风格,小桥流水,竹影婆娑。但包厢里的气氛却不如环境般轻松。杨潇明显心不在焉,不时查看手机,回复邮件。
“赵天宇的案子有进展了,”他似乎注意到林倩的沉默,尝试找话题,“我们找到了他洗钱的关键证据,涉及金额巨大。”
林倩搅拌着碗里的鲃肺汤,轻声问:“会很危险吗?我是指,揭发他之后。”
杨潇的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弧度:“商业战争而已,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现在不是动刀动枪的时代了。”
这句话让林倩感到莫名的刺痛。她想起那些在东莞的惊险夜晚,想起防空洞里的枪声,想起杨潇为她挡刀的情景。那些生死与共的经历,在他口中变成了轻描淡写的“商业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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