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余晖中的守夜人 第166章 绝不让鞑子跨入兴安半步

紧接着，后院内室的门帘被猛地掀开！

一身崭新明黄色常服的永历帝朱由榔，在几名内侍的簇拥下，竟然亲自来到了何腾蛟的病榻前！

青年皇帝的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亢奋的红晕！

“何爱卿！何爱卿！”永历帝的声音都带着激动，几步冲到床边。

病榻上的何腾蛟被惊动，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是皇帝亲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惶恐，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陛……陛下……老臣失礼……”

“爱卿快躺好！不必多礼！”

永历帝连忙按住何腾蛟，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朕是来告诉爱卿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何腾蛟茫然地看着兴奋的皇帝。

石午阳也放下药碗，疑惑地看向永历帝。

永历帝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平复过于激动的心情，但声音依旧高亢：“刚刚收到紧急塘报！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江西提督金声恒！还有……还有满清委任的广东提督李成栋！他们……他们率部反正了！！”

“金声恒杀了清廷派去的巡抚董学成、巡按成大业！李成栋在广东也举起了反旗！他们……他们都已上表归附！愿奉朕为正朔！共抗清虏！！！”

这消息如同九天惊雷，猛然炸响在小小的病室之内！

“什……什么？！”

何腾蛟原本涣散无神的双眼，在听到“金声恒”、“李成栋”、“反正”、“归附”这几个词后，如同两盏即将熄灭的油灯被猛地注入灯油，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亮！

他枯瘦的身体里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竟然猛地用双手撑住床板，硬生生地、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动作快得让旁边的石午阳都差点没扶住！

“陛……陛下！您……您所言当真？！金声恒、李成栋……当真……反正了？！”

何腾蛟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切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死死抓住永历帝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皇帝的衣袖。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永历帝用力点头，脸上是劫后余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振奋神采，

“塘报在此！金声恒、李成栋的亲笔归附奏表也一并送来了！他们控诉清廷刻薄寡恩，追悔莫及，愿倾尽所有，助朕光复河山！如今江西、广东两地，烽火重燃！鞑子后院起火了！哈哈哈！”

二十五岁的永历帝朱由榔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畅快！

何腾蛟颤抖着手，接过内侍递上来的塘报奏表，浑浊的老眼贪婪地扫视着上面的字句。

每一个字都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他濒临枯竭的身体！

他那原本灰败死寂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起一股病态的红潮，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好！好！好！！！”

何腾蛟连说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愤懑和此刻绝处逢生的狂喜！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炭火，瞬间扫过永历帝，最后定格在站在床尾、同样被这惊天消息震撼得心潮澎湃的石午阳脸上！

“天不亡我大明！天不亡我大明啊！”

何腾蛟的声音洪亮了许多，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督师大学士的锐气和决断，

“金声恒、李成栋手握重兵，此番反正，如同在鞑子心腹之地插了两把尖刀！湖南！湖南的清军必然震动！军心不稳！石将军！！”

石午阳被何腾蛟那灼热的目光看得精神一振，胸中一股压抑已久的豪情瞬间被点燃！他立刻挺直腰板：“末将在！”

何腾蛟枯瘦的手指向北方，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反攻！反攻湖南的时机——到了！！！”

……

接下来的几日，何腾蛟简直是脱胎换骨。

虽然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走路还需要亲兵搀扶，时不时会咳嗽几声，但那双眼睛里的精气神，却如同被重新点亮了两簇熊熊燃烧的炭火！

他不再整日躺在病榻上长吁短叹，而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开始处理积压的文书，频繁地召见属官，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久违的、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江西金声恒、广东李成栋反正的消息，如同一剂最强效的灵丹妙药，将他从绝望的深渊里硬生生拽了回来！

“石将军！你看看这个！”

一日，何腾蛟竟亲自拄着拐杖，拿着一封信函找到正在巡查城防的石午阳，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金声恒的使者又到了！他在信中言明，已联络旧部，正筹备粮草，只待时机，便可兵出江西，直捣长沙！湖南……湖南的鞑子，要后院起火了！”

他说着，激动得手都在微微颤抖。

石午阳接过信，仔细看了看，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江西金声恒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契机！

但问题是，金声恒这人可靠么？赣州一战，隆武朝30多名官绅战败殉国，而主攻部队正是时任满清江西提督的金声恒。

石午阳看何腾蛟兴致很高，加上大病初愈，不忍说出心中的疑虑。

他沉声道：“督师，湖南清军主力孔有德部如今被我们牵制在湘南及广西全州一线，后方必然空虚！若金声恒真能出兵，确能收奇效！”

“正是此理！”

何腾蛟用力一拍石午阳的肩膀，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

“陛下决定移跸桂林府！那里更稳固，也更方便统筹全局！老夫……咳咳……老夫也要随驾同往！这兴安……这桂北门户，老夫思来想去，唯有托付给你石将军，老夫才能安心！”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石午阳，充满了信任和托付：“胡一青胡镇标所部也会留下与你共同防守兴安！此人勇猛有余，但谋略稍逊，石将军你沉稳老练，要多担待些！兴安乃桂林屏障，此地若失，桂林危矣！务必……务必守住！”

石午阳看着何腾蛟眼中那熟悉的热切和依赖，心中不免轻叹。

但他还是抱拳郑重道：“督师放心！末将与胡镇标必当同心协力，绝不让鞑子踏过兴安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