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归航的伤痕、沉默的触碰与深渊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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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 华夏某绝密军港 - 晨曦微露。
咸湿的海风带着寒意,吹拂着肃穆的码头。几艘低调的灰色勤务船静静停泊,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码头上,一队身着深色制服、臂缠黑纱的军人肃立如松,眼神锐利却难掩深沉的悲痛。他们身后,是几辆闪烁着蓝色警示灯的军用救护车,医护人员严阵以待。
低沉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一艘通体漆黑、伤痕累累、船体上布满了爆炸冲击波留下的凹痕和焦黑印记的救援船,如同疲惫不堪的巨兽,缓缓驶入港湾。船头甲板上,几个身影矗立在寒风中,如同几尊沉默的石雕。
李振站在最前方,身上那件临时换上的普通作训服掩盖不住他挺拔如枪的身姿,也掩盖不住他眉宇间刻骨的疲惫和深重的哀伤。他的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那是“海渊”号逃生时留下的撕裂伤,绷带边缘隐隐透出暗红。海风撩起他额前凌乱的短发,露出额角一道新鲜的、尚未完全结痂的划痕,更添几分沧桑与冷峻。他的目光,如同淬炼过的寒铁,穿透清晨的薄雾,死死锁定在救援船缓缓放下的舷梯上。
一副覆盖着鲜艳国旗的担架,被四名神情肃穆、动作极其轻柔的士兵,稳稳地抬了下来。担架上的人形轮廓异常高大,却了无生气。国旗覆盖之下,是“铁砧”沉默的、永恒的归航。
码头上,所有军人齐刷刷抬起右臂,致以最庄严、最沉痛的军礼!空气仿佛凝固,只有海风的呜咽和国旗猎猎的声响。
李振缓缓抬起受伤的右手,艰难却无比标准地回礼。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刚毅的直线,下颌线绷紧如刀削斧凿,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底深处翻涌的、几乎要溢出的血丝,暴露了内心山崩海啸般的痛楚。灰狼、猎犬、蜂鸣……如今,又一位生死与共的兄弟,用他宽阔如山的脊梁,为他挡住了深渊的利爪,长眠于异国的冰冷深海。这份血债,这份如山重负,沉沉地压在了这位“霜刃”队长的肩头。
担架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救护车,车门关闭,蓝灯无声闪烁,驶离码头。
紧接着,另外两副担架被抬下。担架上,“白鸽”脸色苍白,紧闭双眼,还在昏睡中,但生命体征平稳。她过度消耗的精神在强效药物和归途的松弛下彻底陷入深度修复。“夜枭”则清醒着,一条腿打着厚重的石膏,额角贴着纱布,脸色因失血而显得蜡黄,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带着劫后余生的坚毅和对战友牺牲的刻骨铭心。他躺在担架上,依旧努力地抬起手臂,向码头上的同袍敬礼。
李振走上前,俯下身,左手用力地、无声地握了握“夜枭”没有受伤的手。无需言语,所有的情绪——悲痛、庆幸、责任、誓言——都在这紧握中传递。
“队长……‘铁砧’他……” “夜枭”的声音沙哑干涩。
“我知道。” 李振打断他,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过,“好好养伤。后面的事,有我。” 他的目光扫过“夜枭”打着石膏的腿,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最后走下舷梯的是“回声”。他的伤势最轻,只是些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但精神上的冲击显然巨大。他抱着一个沉重的、用防水布包裹的金属箱,里面是“海渊”号沉没前抢救出来的核心数据存储模块。看到李振,他快步上前,将箱子递过去,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凝重:“队长,这是……最后的‘眼睛’。关于那个通道、爆炸瞬间的空间乱流数据……还有……‘守护者’被摧毁前最后的生物电信号残留……都在里面了。”
李振接过箱子,入手沉重冰凉,仿佛承载着整个深渊的重量和牺牲的英魂。他点了点头,目光越过“回声”,投向东方天际渐渐泛起的鱼肚白,那光芒刺破黑暗,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辛苦了。归队,接受全面检查和心理评估。” 李振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那是责任的外壳,“后面,还有很多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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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石”基地 - 高级神经修复病房。**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精密仪器运转的细微嗡鸣。恒定的温度和湿度,营造出一种近乎停滞的寂静。陆远志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被时间遗忘。呼吸机有节奏地工作着,维持着他脆弱的生命之火。各种导线连接着他苍白的皮肤,将微弱的心跳、脑电波转化为屏幕上冰冷的曲线和跳动的数字。
陈博士和张教授几乎寸步不离。两人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神情疲惫而专注。陆远志的神经活动曲线在经历了那微弱却震撼人心的跳动后,并未出现奇迹般的复苏,而是进入了一种极其低缓、但相对平稳的状态,如同暴风雨后死寂的湖面。那微弱的波动,是生命最后的倔强,却也预示着前路漫漫,希望渺茫。
张教授坐在床边,手里依旧拿着那个军绿色的保温杯。他拧开杯盖,里面是温度刚刚好的温水。他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再次小心翼翼地扶起陆远志的头,将杯沿轻轻抵在他干裂的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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