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诡异的金属造物在深邃的黑暗中,仿佛一个活物般轻轻脉动。
火种营地下三层,最机密的合金密室内,气氛凝重如铁。
刺眼的白光灯下,林澈将那份从风铃峡九死一生带回的千机引线残卷,小心翼翼地铺展在冰冷的青铜案上。
残卷色泽暗沉,像是被岁月和尘埃反复浸泡过,透着一股腐朽与不祥的气息。
苏晚星手持便携式光谱仪,镜片后的双眸专注而锐利。
一束幽蓝的光线扫过残卷上那些比发丝还细的金属线,数据流在她的护目镜屏幕上疯狂刷新。
她眉心越锁越紧,最终摘下仪器,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林澈,这不是任何已知的合金。它的内部结构……扫描显示有类似生物神经突触的脉冲痕迹。”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超乎常理的发现。
“它不像人造物,更像……某种高等生物组织在瞬间被高温碳化后,奇迹般保留下来的遗存。”
生物组织?
林澈心中一动,指尖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上那冰冷的引线。
触感坚硬而光滑,和普通的金属并无二致。
然而,就在他指腹接触引线的一瞬间,掌心深处的血脉猛地一颤!
那潜藏在他经脉中、自花神祭坛获得后便时常蠢蠢欲动的诡秘花络,竟在此刻有了反应!
一丝比蛛丝更纤细的血色红丝,竟不受控制地自行从他指尖的皮肤下探出,如一条拥有生命的微型触手,与那卷曲的残线末端轻轻相触。
嗡——!
刹那间,林澈的脑海如遭重锤轰击!
眼前的密室、苏晚星、青铜案……一切都消失了。
他“看见”了,他“看见”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青铜巨城,它并非建于大地,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悬浮于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之上。
无数粗如龙蟒的引线连接着巨城与裂谷两岸,发出低沉的能量嗡鸣。
随即,画面巨震,那些引线一根根崩断,巨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宛如一头死去的巨兽,缓缓地、决绝地沉入无尽的地渊深处!
幻象稍纵即逝,林澈猛地抽回手指,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他急促地喘息着,手腕上的战术腕表记录下他刚才瞬间飙升到一百八的心率。
“你怎么了?”苏晚星见他脸色煞白,关切地问道。
不等林澈回答,密室的合金门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气压声滑开。
断尺翁拄着他那根磨得油亮的铁木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他浑浊的老眼扫过桌上的残卷,又看了看林澈,嘶哑着嗓子开口:“看来,你已经‘听’到它的声音了。”
他没有多问,而是从怀中摸出一张卷起来的、边缘已经泛黄发脆的皮质图纸,递了过来。
“这三十年,我为了找它,亲手绘制了七百二十一张龙脊丘陵的地形图,废弃了七百二十张。”他伸出干枯的手指,点了点这张唯一的幸存品,“只有这一张……它的背面,沾到过机阙城的灰。”
林澈展开皮图,那是一份无比精细的地下岩层结构图,上面用朱砂标记着复杂的洞穴与暗河走向。
而在图纸中心,一个巨大的断裂带旁,赫然用古篆体写着三个字:“心锚井”。
旁边还有一行更加细微的小字,笔迹潦草却力透纸背:“线由心织,非金非丝。”
线由心织……林澈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想起了铁线婆婆在临死前对他说的那句谶语。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某种比喻,一种形容技艺高超的说法。
他摩挲着腕表上冰冷的金属外壳,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又兴奋的低笑:“原来……她说的不是比喻,是真相。”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闻声赶来的青梭客和雾鳞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要进龙脊丘陵,找到那座被埋在岩层里的城。”
“不行!”苏晚星立刻皱眉反对,“你疯了?你体内的花络还在持续扩散,它的性质完全未知。龙脊丘陵深处是地脉高压区,强烈的地磁和能量辐射可能会诱发你的神经系统和花络产生不可逆的‘神经同化’,到时候你究竟是你,还是别的什么怪物,谁也说不准!”
林澈闻言,却轻松地摊开手掌。
那刚才探出皮肤的红丝早已隐去,但他能感觉到,整个右臂的经脉都在微微发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那股随时可以爆发的恐怖力量,咧嘴一笑:“可是,它现在很听我的话——至少,还能打拳。”
最终,无人能阻止他的决定。
改装过的幽灵舟艇如一条黑色的游鱼,无声地滑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暗河中。
舟艇外壳涂着特殊的光学迷彩和声波吸收材料,将一切动静都降到了最低。
两岸的岩壁在探照灯的扫射下,呈现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圆形孔洞,仿佛一个被废弃的巨大蜂巢,每一个孔洞都曾是牵引“千机引线”的基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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