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和能量武器的爆鸣最终被甩在了身后,只余下死寂的风声在耳边呼啸。黄凌靠在一块冰冷的、带有明显人工切割痕迹的金属断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要挣脱肋骨的束缚,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逃离死亡边缘后的惊悸。他抬手抹去溅在脸颊上的粘稠污渍——那是某种深渊生物的体液,散发着硫磺和腐臭的混合气味。
“清点人数,检查伤势!”老金的声音嘶哑却沉稳,如同锈锚岛上那座历经风雨的了望塔,总能在一片混乱中提供坚实的依靠。他一边给自己的臂弩更换能量晶核,一边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短暂的骚动后,回应陆续传来。 “轻伤,不影响行动。” “能量步枪能量不足百分之三十。” “医疗包还在,用了两剂止血凝胶。”
杨萤没有参与汇报,她正半跪在地,快速操作着腕上的便携式终端,眉头紧锁。终端屏幕上,代表周边能量辐射水平的曲线正在疯狂跳动,远远超出了安全阈值。“这里的辐射尘浓度是外围的三倍以上,而且…能量场极其紊乱,常规读数完全失真。”她抬起头,看向前方,眼神中充满了技术人士面对未知复杂系统时的凝重与警惕,“我们很可能已经进入第七研究所的残余影响范围了。”
黄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前方不到百米处,景象变得极不真实。空气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荡漾着一层层肉眼可见的、如同油污般的涟漪。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种病态的、混合着幽紫与暗橙的浑浊色调,构成了一道巨大的、完全隔绝视线的帷幕。偶尔,有那么一瞬间,帷幕会变得稀薄一些,隐约能看到其后扭曲、残破的巨大建筑轮廓,如同蛰伏在混沌中的史前巨兽骸骨,但下一刻,更浓重的能量涡流又会将其吞噬,只留下令人不安的嗡鸣声。
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也是父母留下最后线索的地方。然而,这片区域散发出的不是希望,而是一种近乎实质的恶意和排斥。
“妈的,这鬼地方…”一个名叫黑子的年轻拾荒者低声咒骂了一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感觉比那群蚀骨种的老巢还要邪门。”
“旧世界的研究所,尤其是涉及地脉能量的,哪个没有几手保命的玩意?”老金走到黄凌和杨萤身边,脸色同样凝重,“这能量场,不像自然形成的,倒像是某种…未完全关闭或者失效了一半的防御系统。”
黄凌没有说话。他的感觉比所有人都要强烈得多。自从接近这片区域,他胸口那枚父母留下的能量芯片就开始持续散发出一种温和却坚定的热量,像一颗微型心脏在他贴身的衣袋里搏动。而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他自身的感知。
那并非清晰的“看到”或“听到”,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血脉般的悸动。他能“感觉”到前方那片扭曲的能量场——它并非死物,而是在缓慢地、混乱地“呼吸”着。无数股不同性质的能量流像狂暴的地底暗流,互相冲撞、撕扯、湮灭,又再生。它们毫无规律可言,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仅仅是感知的边缘轻轻触碰,都让他的太阳穴一阵刺痛,精神深处传来尖锐的警告。
但他同样感知到,在这片狂暴混乱的能量场深处,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点”。那感觉非常微弱,如同风暴眼中一丝微弱的星光,但它确实存在,散发着一种与他怀中芯片隐隐共鸣的、熟悉的频率。是研究所的核心?还是父母留下的什么东西?
他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试图更清晰地捕捉那丝共鸣的轨迹。然而,就在他的感知稍微深入那能量帷幕的刹那——
“呃!”黄凌猛地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金属壁。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伴随着无数混乱嘈杂的幻听——尖锐的嘶鸣、低沉的咆哮、金属扭曲的巨响、还有某种…绝望的呐喊?它们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意识海。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旋转,那浑浊的能量帷幕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只扭曲的手,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凌!”杨萤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立刻起身扶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老金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黄凌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胃里的翻腾和脑海中的杂音。他甩了甩头,视线重新聚焦。“没…没事。”他声音有些沙哑,“只是这里的能量…太乱了。我感觉很不舒服。”
他隐瞒了部分真相。那不仅仅是混乱,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片能量场中残留着强烈的情绪碎片——恐惧、愤怒、绝望,那是三十年前灾难发生瞬间留下的刻痕,历经岁月和能量的冲刷仍未完全磨灭。这种感知太过私人也太过诡异,他不知该如何准确描述。
杨萤怀疑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但没有追问,只是从随身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对着黄凌扫描了一下。“生命体征波动剧烈,精神负荷过高。你的隐性天赋在这里变得活跃了,但也让你更容易受到环境能量的影响。”她得出结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尽量不要主动去感知,收敛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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