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的苏醒,像一道温润的光,穿透了锈锚岛上空因筹备远征而凝聚的紧张阴云。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星火大厅、传遍了重建中的街巷、传遍了正在接受严酷训练的探索队员耳中。这不仅仅是又一个伤员的康复,更像是一个象征,一种确认——确认他们走过的路、付出的牺牲,以及他们所依赖的、超越常规理解的力量,依然与他们同在。
医疗中心不再完全封闭,但进出受到严格管控。黄凌、杨萤和苏茜站在维生舱旁,看着阿雅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坐起身,适应着久未活动的肢体。她的动作略显僵硬,但眼神里的那份清澈与稳定,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黄凌的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阿雅缓缓转动脖颈,看向他,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恬淡的微笑,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凝神感知的痕迹。“有点……陌生。”她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那枚晶石所在的位置,“身体轻飘飘的,但这里……感觉很满,很重。像装下了很多东西。”
她的描述玄奥,但在场的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杨萤立刻调出旁边光屏上的实时监测数据:“生命体征完全正常,甚至优于基准线。体内地脉能量活性指数……超出此前记录峰值百分之三百,但波动极其平缓,呈现出一种……高度内聚和有序的状态。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听到了很多声音,”阿雅继续说着,目光有些迷离,仿佛在倾听着某种无形的交响,“锈锚岛的心跳,很稳,很暖和。风铃屿那边,像轻柔的风铃……绿洲站是流水的声音……还有更远的,有些很微弱,有些……”她忽然转向东方,那个她昏迷前最后警示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那里,那个难过的心跳,还在。它跳得很急,很乱,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很响,然后又弱下去……它在害怕。”
“害怕?”苏茜捕捉到这个拟人化的词汇,有些不解。
“嗯,”阿雅点点头,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就像……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或者……一个被关在黑暗里的动物。它的能量很不舒服,充满了……尖锐的刺。”
这番描述让黄凌和杨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阿雅的感知,与杨萤探测器捕捉到的“能量尖峰”特征高度吻合。那不是单纯的狂暴或混乱,其背后似乎蕴含着某种“情绪”或“状态”,这为那片未知的葬骨平原蒙上了一层更加诡异而复杂的色彩。
“能更具体地感知到它的状态吗?比如,它有多大?距离我们多远?周围环境如何?”杨萤追问,试图将这种玄妙的感知转化为可供分析的情报。
阿雅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胸口晶石似乎有微光流转,周围的空气也仿佛泛起了不易察觉的涟漪。片刻后,她睁开眼,带着一丝疲惫:“很远……比我们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远。它很大,心跳的声音覆盖了很大一片区域……周围,有很多……空洞和断裂的感觉,像是一个破碎了很多年的地方。而且……不止它一个。”
“不止一个?”黄凌的心沉了一下。
“嗯,”阿雅肯定地说,“在那个方向,还有很多很多……‘心跳’。大部分都很安静,像是在沉睡。但有几个,和这个难过的心跳一样,也开始有点……不安分了。”她用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个方向,大致勾勒出一个扇面,“它们之间,好像有很细很细的线连着,像蜘蛛网一样。”
“能量连接?”杨萤立刻反应过来,“如果‘盖亚节点’是旧世界试图创造的‘星球器官’,那么它们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能量网络。一个节点的剧烈波动,可能会通过这个网络影响其他节点!”
这个推论让情况变得更加紧迫。葬骨平原的那个不稳定节点,可能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而是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开端。
接下来的几天,阿雅成为了同盟最宝贵的“探测仪”。在杨萤的辅助下,她们开始尝试系统性地记录和解读阿雅的感知。杨萤设计了复杂的能量图谱和符号系统,试图将阿雅那充满比喻和感觉的描述,转化为相对客观的参考数据。
她们发现,阿雅不仅能感知到“盖亚节点”的存在和状态,还能模糊地感应到较大规模的地脉能量流、辐射尘的浓度变化,甚至能察觉到深渊中某些强大领主级生物的活跃程度。这种能力,远比任何机械探测器都要全面和直观,尤其是对能量“状态”的把握,是冰冷的数据无法替代的。
然而,这种能力也伴随着巨大的消耗。每一次深度感知,都会让阿雅疲惫不堪,需要长时间的休息才能恢复。她也无法精确控制感知的范围和目标,有时会被过于庞大的信息流冲击,显得恍惚和不适。她的能力尚在雏形,需要引导和锻炼。
与此同时,黄凌一方面加紧远征队的筹备,另一方面,也开始利用阿雅提供的新信息,调整同盟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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