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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看见了，心里咯噔一下，闪过一丝疑惑和担心，但立刻被自己的赌气压了下去。
肯定是坐车累的，娇气。
他硬起心肠，扭过头假装没看见，反而大声招呼星星：“星星！快来！看我搭的这个帐篷，绝对是营地最稳固的！”
傍晚，小河强打精神给两人做饭。
炊烟和食物的油腻味让她几欲作呕，她脸色发白，额角渗出冷汗。
白杨和星星坐在一边等着投喂，白杨还不忘嘴贱：“伯母，您这手艺真的次了点，一看就很有年代感了。”
小河终于忍不住，回敬了一句：“爱吃不吃。”
声音却因为虚弱而没什么气势。
白杨被她一怼，反而愣了一下，心里那点别扭的得意消散了些，看着她在暮色中忙碌的、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第二天，他们徒步去看一处较为偏远的瀑布。
小路崎岖湿滑。
小河顾忌到自己身体的特殊情况，格外小心，步伐比平时慢了些。
白杨和星星走在前面，两人讨论着地质构造，走得很快。
在一个陡峭的下坡处，小河脚下一滑，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下倒去。
就在这时，原本走在前面好几米远的白杨，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以惊人的速度猛地转身冲回来，一把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
巨大的惯性带得他也踉跄了一下，但他牢牢站稳，将小河拽了回来。
两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小河的心脏怦怦直跳，脸色煞白，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小腹。
白杨抓着她胳膊的手握得极紧，甚至有些颤抖。
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完全是出于本能，快过所有思考。
“王小河，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和后怕，先前那些调侃荡然无存，眼神里是纯粹的担忧。
“没事……”小河惊魂未定，借着他的力道站稳。
白杨却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扶着她，仔细查看她是否扭伤，语气也软了下来：“这条路滑，你小心点。跟紧我们。”
这一刻，他忘了赌气，忘了疏远。
星星也跑回来关心她。
经此一遭，白杨安静了不少。
他虽然嘴上不再说什么，但接下来的路程里，他明显放慢了脚步，会时不时下意识地回头确认小河跟上了没有，在经过难走的路段时，会默默地伸出手想扶她。
在小河看过来时，他又会别扭地把手缩回去，假装看风景。
晚上，星空璀璨。
三人在营地篝火边聊天。星星去打水，小河裹着睡袋，白杨坐在折叠躺椅上，看着满天繁星，一时无言。
白杨忽然低声开口，语气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和自嘲：“喂，白天吓到了吧？”
“嗯。”小河轻轻应了一声。
“对不起。”他声音很轻，几乎湮灭在柴火的噼啪声中，“我不该那样对你。”
他似乎终于为自己幼稚的赌气行为感到了一丝羞愧。
小河有些意外，转过头看他。
跳动的火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上面没有了平日的戏谑张扬，反而有种难得的沉静和一丝脆弱。
她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望向星空。
白杨也不再说话。
他心里乱糟糟的。
他气她，更气自己明明气得要死，却还是控制不住地会为她担心，为她冲动。
这种矛盾的情绪让他烦躁不已。
星星回来了，王小河因为白天受惊加上孕反疲惫，打了声招呼，就早早洗漱，钻进帐篷休息了。
旷野的星空格外低垂明亮，银河仿佛触手可及。
空气里弥漫着松木燃烧的香气和一种宁静的氛围。
星星拨弄着吉他的琴弦，弹着一段简单的旋律。
白杨看着火堆出神。
“老白，”星星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点青春期特有的、故作随意的好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白杨拨弄火堆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用惯有的调侃语气掩饰：
“怎么？孟星晖，小小年纪就开始琢磨这些了？跟你妈一样早熟？”
星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问：“说说嘛！你都这么大了，而且那么多女生追你，就没一个看上的？”
他实在无法理解白杨这种钻石王老五为什么会一直单身。
白杨仰头喝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他望着满天繁星，沉默了几秒。
篝火的光芒在他眼睛里闪烁，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有啊。”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带着一种罕见的、不那么玩笑的意味。
星星立刻来了精神，凑近问：“真的？谁啊？我认识吗？是不是特别漂亮特别厉害？”
白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有些复杂的弧度，慢悠悠地说：
“嗯，挺厉害的。厉害到眼里根本看不见别人。”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自嘲。
“哇！”星星惊叹，“那你怎么不追啊？这不像你啊老白！你平时不是挺能的吗？”
“追？”
白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低低笑了一声，笑声里却没什么喜悦。
“怎么追？拿什么追？”
他顿了顿，像是在对星星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有些人啊，就像那天上的星星，你看得见，甚至觉得离得很近，但其实隔了不知道多少光年呢。你只能看着，碰不到的。”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孟星晖这个年纪还无法完全理解的、深沉的无奈和落寞。
他似懂非懂，只觉得白杨此刻的情绪和平时完全不同，他挠挠头：“听不懂。喜欢就去争取嘛！不然多遗憾！”
白杨收回望向星空的目光，转头看向星星，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时的戏谑，他伸手撸了一下星星的头发：
“小屁孩，懂什么遗憾！等你再大点就明白了。我还用争取？不知道多少人追在我屁股后面，我会缺女朋友？”
“行了，别八卦我了，说说你吧？那个金发的女同学？”
成功地把话题引回到了星星身上。
星星果然被带偏了，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开始有点语无伦次地讲述他的青春期烦恼和甜蜜。
白杨笑着听他讲，偶尔毒舌地点评两句，逗得星星哇哇叫。
篝火继续燃烧，星空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