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密林,古木参天,越往深处,越是人迹罕至。浓密的树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空,只有零星的光斑挣扎着洒落,在地面积年的厚厚落叶上投下模糊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和一种原始的、令人心悸的静谧。
余多带着伊晨,在这片仿佛亘古不变的原始森林中穿行。他的速度并不快,却异常稳健,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巧妙地避开湿滑的苔藓和盘结的树根。周身那层无形的玄冥真气场域似乎收敛了许多,不再肆意散发寒意,却更加凝练和……灵动,如同他延伸出去的触角,感知着周围最细微的变化。
伊晨紧跟在他身后,努力适应着这艰难的环境。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专注。她能感觉到,余多似乎在刻意控制着节奏,让她能够跟上,甚至在她快要踩空或绊倒时,总会有一股微不可察的寒意轻轻托她一下,或者拂开挡路的危险枝杈。
这种无声的、细密的照顾,让她心中那丝微妙的暖意不断滋生,连带着对这未知环境的恐惧都减轻了不少。
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余多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处背靠巨大山岩的凹陷地带,地势相对干燥,岩石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耐寒藤蔓,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岩壁下方,还有一个浅浅的、似乎被某种动物遗弃的洞穴,虽然不深,但足以遮风避雨。
“在此歇息。”余多言简意赅,目光扫视四周,确认安全。
伊晨松了口气,靠着冰凉的岩壁缓缓坐下,揉着发酸的小腿。她取出水囊喝了一口,又递给余多。
余多接过,并未直接饮用,而是先以内力微微温热,才喝了几口递还给她。这个细微的动作做得极其自然,仿佛本该如此,却让伊晨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热。
她低下头,假装整理药囊,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余多似乎并未察觉,他在洞穴入口处盘膝坐下,面对外面的森林,闭上了眼睛。
很快,伊晨就感觉到,周围的气流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以余多为中心,一种深沉而宁静的寒意缓缓弥漫开来,并非之前的冰冷死寂,也非对敌时的霸道凛冽,而是一种如同深海般浩瀚、如同玄冰般沉静的意蕴。
他周身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而纯净,那些飘落的树叶和细微的尘埃,在靠近他身体尺许范围时,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拂开,无法沾染分毫。他的呼吸变得极其缓慢而悠长,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将周围山林间的精纯寒气吸纳而入;每一次呼气,则带出体内一丝微不可察的、更加精炼沉凝的玄冥真气。
他正在巩固境界,适应和掌控那新生蜕变的力量。
伊晨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虽不懂高深内功,但身为医者,对人体气机变化极为敏感。她能“感觉”到,余多体内那原本如同脱缰野马般磅礴的力量,正在以一种玄奥的方式被梳理、驯服,变得更加圆融自如,如臂指使。
这个过程安静而漫长。
林间的光影逐渐西斜,预示着黄昏的临近。
伊晨没有丝毫不耐,她甚至也学着余多的样子,尝试静坐凝神,运转师父所授的养气法门。不知是否是因为靠近余多,受到他那沉静气场的影响,她发现自己今日竟格外容易入定,内息的流转也比平时顺畅了许多。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惊讶地发现余多已经结束了调息,正静静地看着她。夕阳的金辉穿过林隙,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竟柔和了那份冰冷的线条。他的眼神依旧深邃,却少了些刺骨的寒意,多了一种内敛的辉光。
“你……你好了?”伊晨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
“嗯。”余多应了一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骨节发出轻微的、如同冰棱碰撞般的清脆声响。他感受着体内奔腾却无比驯服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他看向伊晨,忽然道:“你过来。”
伊晨一愣,依言走近。
余多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玄冥真气,那真气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淡蓝色,散发着极致的寒意,却又奇异地凝而不散。
“试着感知它。”余多道,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伊晨却吓了一跳:“这……这太危险了!”那可是连钢铁都能冻裂的玄冥真气!
“无妨,我控制得住。”余多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你的‘灵犀引’既能引导我体内异力,或许也能助你更清晰地感知真气特性,对你修行和日后……帮我调理,或有裨益。”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有些生硬,却让伊晨心中一动。他……这是在为她考虑?还是在为“日后”做打算?
她压下心中的悸动,看着那缕凝于指尖、仿佛拥有生命的淡蓝色真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食指,指尖微微泛着莹白的光泽,那是“灵犀引”心法运转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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