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冈西之子 第12章 独领孤军

清晨，米拉格连诺的黑曜石堡垒笼罩在晨曦的薄雾中，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咸湿与山脉的清新。然而，堡垒之内，一场远征的号角已然吹响，尽管它只在黑暗精灵的军营中回荡，并未向凡人世界昭示。阿丽莎·黑刃并没有等待李易铭的最终命令，也没有理会尤莉卡和娜莉斯卡的担忧。在她看来，李易铭那看似戏谑的“王后的赌注”，既是对她的挑战，也是对她行动自由的默许。而她，一旦下定决心，便会雷厉风行，不给任何人犹豫或阻挠的机会。

李易铭在阿丽莎提出要“将临近一个传奇领主的头颅献上”时，确实理解为她将去追击食人魔部落。他知道阿丽莎的强大和野心，也认为这不失为一个清理东方边境的好机会。他甚至曾想过，如果阿丽莎成功，提利尔王国便能顺理成章地将边境亲王领纳入版图，进一步巩固对旧世界南方的控制。他默许了她的行动，因为他相信阿丽莎的军事才能足以应对斯卡拉格，即使失败，也能削弱食人魔的力量。他从未料到，阿丽莎的目光，早已越过了斯卡拉格，直接锁定在了更具挑战性和战略意义的卡拉克·铜山堡和其传奇矮人王贝勒加·铁锤身上。

阿丽莎的远征军，并非一支庞大的主力部队，而是一支精锐的偏师，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旨在精准而致命地刺入敌人的心脏。她没有带任何提利尔的凡人主力部队，而是精挑细选了最忠诚、最嗜血、最精锐的黑暗精灵战士，以及少数被她认可的提利尔志愿军。这支军队的规模，约在两千人上下，看似不多，但其精锐程度，足以与旧世界任何一个凡人王国的核心军团相媲美。

她的核心力量，是由五百名“黑卫”组成的方阵。这些来自纳迦罗斯最精锐的战士，身披符文重甲，手持巨大而带刺的戟刃，其盔甲上铭刻着古老的凯恩符文，能将敌人的恐惧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次挥动武器都带着死亡的寒意。他们的纪律如同钢铁般坚不可摧，他们的忠诚只献给巫王和他们的恐惧领主。他们是阿丽莎最锋利的刀锋，也是她最坚实的壁垒，无论是面对狂暴的兽人，还是坚韧的矮人，他们都能以绝对的纪律和凶狠的杀戮意志，撕开敌人的阵线。

紧随黑卫的是五百名“刽子手”，他们身形高挑，动作敏捷，手持巨大的双刃斧，这些斧刃经过血祭的淬炼，能轻易斩断凡人的躯体，甚至能削铁如泥。他们是黑暗精灵中最嗜血的战士，他们的斧刃上永远沾染着敌人的鲜血。他们的攻击带着一种极致的残忍与效率，旨在以最快速度收割生命。他们将是冲锋陷阵，撕裂敌人防线的尖刀，他们的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血肉飞溅的惨烈。

除此之外，阿丽莎还带了三百名“冷蜥骑兵”，这些凶猛的坐骑在崎岖的山地中展现出惊人的机动性，它们锋利的爪子和牙齿足以撕碎凡人的血肉，而骑兵手中的弩炮和长矛则能从远处提供火力支援，近战时又能形成可怕的冲击力。他们将作为侦察兵和突袭部队，在敌人意想不到的角落发起致命的冲锋，搅乱敌人的侧翼和后方。他们的存在，使得阿丽莎的部队拥有了传统步兵所不具备的突击能力。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矮人符文魔法和器械，卡拉忒瑞昂，一名精通暗影和毁灭魔法的强大女术士，也被阿丽莎带上。卡拉忒瑞昂的魔力强大而诡异，她能用她的魔法摧毁矮人的防御，腐蚀他们的符文，甚至制造出令人精神崩溃的幻象，让矮人陷入内部的恐慌。她可以操纵黑暗，削弱敌人的视线和感知，为阿丽莎的部队提供隐蔽的行动空间。她的存在，极大地弥补了黑暗精灵在正面魔法对抗上的不足，尤其是在攻城战中，她的魔法将是对抗矮人符文工程师的利器。

阿丽莎还带上了三百名“黯影战士”，他们是尤莉卡麾下最精锐的黯影战士在阿丽莎的恳求下临时加入的部队。这些擅长潜行和渗透的暗影刺客，将在阿丽莎攻城时，为她提供最关键的情报和战场渗透。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敌营，破坏补给，刺杀关键人物，甚至能开启矮人要塞内部的秘密通道。他们的存在，将确保阿丽莎的部队能够准确找到矮人防御的薄弱点，进行致命一击，也为阿丽莎的突袭提供了无限可能。

此外，还有四百名提利尔志愿军。这并非是李易铭的主力部队，而是那些渴望功勋、对新王忠诚的提利尔雇佣兵和冒险者。他们被阿丽莎的魅力和李易铭的承诺所吸引，自愿加入这支远征军。他们装备着较为精良的提利尔式板甲和长矛，虽然在单兵素质上远逊于黑暗精灵的精锐，但他们拥有对地形的熟悉和对凡人战争的经验。他们将承担一些正面牵制或侦察的任务，或者在一些次要的战斗中消耗敌人，为黑暗精灵的精锐部队创造机会。阿丽莎对他们并不信任，但她需要他们来补充兵力，并承担一些黑暗精灵不屑于做的“脏活累活”，同时也能让他们成为矮人火炮和符文武器的优先目标。

阿丽莎骑乘着自己的黑龙“影牙”，它的身躯比奥妮克希亚略小一圈，但同样充满了力量与毁灭。影牙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扇动着巨大的翅膀，在晨曦中腾空而起，向着东方的群山飞去。它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大地上，让米拉格连诺的居民们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在她下方，她的远征军，如同黑色的潮水，静默而迅速地离开了米拉格连诺，沿着崎岖的山路，向着遥远的卡拉克·铜山堡进发。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势不可挡的决心，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在矮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圣地。

李易铭站在黑曜石堡垒的最高塔楼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直注视着阿丽莎远去的方向，直到她的军队完全消失在晨雾之中。他的心中，涌动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相信阿丽莎的军事才能，但他依然感到一丝不安。他本以为她会去追击斯卡拉格，却没想到她的目标竟然是矮人王国最坚韧的要塞之一。他深知贝勒加·铁锤的威名，也清楚卡拉克·铜山堡的防御之坚固。以这样一支偏师去攻打，无疑是冒着巨大的风险。

当尤莉卡和娜莉斯卡来到塔楼上时，她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震惊与担忧。

“陛下，阿丽莎……她竟然带着偏师去攻打卡拉克·铜山堡？”娜莉斯卡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她曾在卡拉克·卜达尔的战役中与阿丽莎并肩作战，深知她的实力。但卡拉克·铜山堡，那可是矮人王国最坚固的要塞之一，由传奇矮人王贝勒加·铁锤亲自镇守，即便李易铭倾全国之力，也未必能轻易拿下。

“我以为她会去追击食人魔。”尤莉卡的声音则更为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却蕴含着一丝深深的忧虑。“卡拉克·铜山堡并非我们的世仇，与矮人开战，会对王国的外部关系造成巨大影响。而且，那里的矮人防御极其坚固，以偏师之力，风险实在太大了。她这样做，是在拿整个王国的未来做赌注。”

娜莉斯卡的目光落在李易铭的脸上，她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份复杂。

“陛下，这太冒险了！”娜莉斯卡忍不住说道，“如果她失败了，我们将同时面对众多矮人王国的怒火！更何况，我们与贝勒加·铁锤并无宿怨，这场战争，师出无名！”她骨子里的骑士道义让她无法接受这种毫无理由的入侵，她担心这会给提利尔王国带来无尽的麻烦。

李易铭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阿丽莎远去的方向。他当然知道卡拉克·铜山堡的坚固，也知道贝勒加·铁锤的强大。他更清楚，与矮人开战的后果。然而，阿丽莎的决定，却超出了他的预期，也让他看到了她身上那份近乎疯狂的野心与决心。他知道，她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得到他的认可，而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道路。他那份来自震旦和纳迦罗斯的务实与冷酷，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她去，便由她去吧。”李易铭的声音最终响起，带着一丝无奈，也带着一丝隐约的期待。他的语气平静而深沉，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阿丽莎的决心，超乎你们的想象。她既然敢做出这样的选择，便说明她有她的把握。”

“把握？陛下，那可是卡拉克·铜山堡！矮人意志的象征！”娜莉斯卡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是的，是矮人意志的象征。”李易铭转过身，他的目光深邃而平静，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但正是这种象征，才最能证明她的价值。如果她能成功，那将是提利尔王国前所未有的胜利，也将彻底巩固我们在南部山脉的霸权。而矮人，他们与黑暗精灵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多一条旧怨，也无伤大雅。”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而且，与矮人开战，早晚都会发生。如果这次是由阿丽莎主动挑起，那么，我们便可以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让纳迦罗斯为她的行为负责。届时，巫王马雷基斯，也无法对她的功绩视而不见。”

尤莉卡听出了李易铭话语中的深意。他并非完全信任阿丽莎，但他更看到了这次“豪赌”可能带来的巨大收益。他是在利用阿丽莎的野心，为他的王国扩张版图。他将阿丽莎的“赌注”，变成了一场为提利尔王国探路的实验，无论成败，王国都能从中获得利益。这份冷静和算计，让她感到一丝心悸，但更多的是对他的敬佩。

“我们能做些什么？”尤莉卡问道，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知道，她必须为李易铭提供最准确的情报和最周全的准备。“如果阿丽莎真的陷入绝境，我们是否需要提供支援？或者，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以应对矮人的全面反击？”

“静观其变。”李易铭沉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的决绝，“阿丽莎不希望我们介入。她希望独自完成这份‘礼物’。我们只需做好准备，一旦她成功，便立即派遣部队接管卡拉克·铜山堡，巩固我们的战果。如果……她失败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我们也将有足够的时间和理由，来营救她，同时应对矮人的反击。届时，我们将宣布阿丽莎的行为是她个人冒险，与提利尔王国无关，以争取更多缓冲时间。”他知道这不过是外交辞令，但至少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娜莉斯卡看着李易铭，她感受到了他身上那份日益增长的冷酷与决断。他已经完全融入了黑暗精灵的生存法则，将一切都变成了实现野心的工具。她虽然内心依然有一丝挣扎，但她知道，自己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选择了与他并肩。她只能默默地握紧手中的长剑，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任何挑战，无论那挑战是来自矮人，还是来自她内心的道德束缚。

阿丽莎的独立军事行动，就这样在李易铭的默许下，以及两位王后的担忧中，拉开了序幕。她所率领的偏师，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那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卡拉克·铜山堡的矮人，此时还沉浸在他们古老的骄傲之中，他们并不知道，一股来自深渊的黑暗力量，正由一个为爱而战，为野心而狂的黑暗精灵女领主所引导，向他们步步逼近。这场充满悬念的豪赌，将彻底改变提利尔王国，乃至整个旧世界南部的格局，也将把李易铭推向更深层次的权力漩涡。而空中，影牙的身影在太阳的折射下，只剩下一个模糊的黑点，朝着矮人的家园，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