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冈西之子 第42章 远征军的代价

马雷基斯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可置疑的威严，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已成为既定的命运。

“但我有我的条件。”巫王的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而严厉，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易铭，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你承诺建立一个黑暗精灵王国，并成为我的盟友。那么，当真正的战争来临时，当永恒之战的火焰再次点燃，当高等精灵的伪善面具被彻底撕下，你和你的提利尔王国，必须无条件地、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一边。”

他提及了“精灵内战”，这个古老而深远的预言，这个在黑暗精灵社会中被反复灌输的宿命。巫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那是他给出的援手所必须付出的最高昂的代价。

“无论战事如何发展，无论敌人是谁，你都将为我而战，为纳迦罗斯的最终胜利而战。你的王国，将是我的先锋，你的战士，将是我的刀锋。你，将是我在旧世界最锋利的一把剑。”

马雷基斯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深邃的洞察力，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无数个战场，李易铭的身影在其中冲锋陷阵。他知道李易铭渴望复仇，他知道李易铭拥有异于寻常的领导才能和战斗天赋。而现在，他正将这些潜质，巧妙地绑缚在纳迦罗斯永恒的战争机器上。

巫王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即将到来的远征军的自豪：“我将把我的忠实仆人，恐惧领主阿丽莎·黑刃送给你，作为远征军的指挥官，或者，随你如何处置。她是马鲁斯·黑刃的妹妹，一个年轻而美丽的指挥官，但其残忍和军事才能，丝毫不逊于她的兄长。她将率领舰队和军队，为你铺平道路，并协助你建立起新的秩序。”

他描述着阿丽莎，语气中带着一种对自家杰出子嗣的满意。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李易铭能感受到这其中暗藏的含义：阿丽莎不仅是军队的指挥官，更像是巫王安插在提利尔的“眼睛”和“耳朵”，确保李易铭的忠诚，确保新生的提利尔王国完全符合纳迦罗斯的利益。这支所谓的“援助”，同时也是一支“监视”和“控制”的军队。

李易铭的内心在剧烈挣扎。他知道，一旦他接受了巫王的条件，他就将成为纳迦罗斯在旧世界扩张野心的代理人。提利尔将不再仅仅是他个人的封地，而是黑暗精灵向世界投射影响力的一个支点。这意味着无尽的战争，无休止的阴谋，以及永恒的血腥。他会失去一部分自主权，甚至可能失去自己所珍视的一切。但他所面临的选择，是复仇与生存，还是彻底的失败与屈辱。

蒙特兹那张扭曲的、胜利者的嘴脸，在他脑海中闪现。那些无辜者的血，仿佛还在矿洞的空气中弥漫。仇恨的火焰，最终焚烧了他所有的犹豫。

“我接受您的条件，巫王陛下。”李易铭的语调沉重而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从他的肺腑中挤出。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冷酷，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未来将要走上的，那条布满荆棘与鲜血的道路。

巫王那模糊的身影似乎略微前倾，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满足。

“很好。”马雷基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提利尔将很快见证纳迦罗斯的威能。去吧，李易铭。去赢得你的复仇，去建立你的王国。而我，会看着你如何履行你的承诺。”

巫王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散，只留下那枚墨玉石片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不详的脉动。矿洞中的压迫感也随之消退，但无形的寒意却渗透进了李易铭的骨髓。

他垂下手，那枚石片在他的掌心依然带着一丝余温。李易铭抬起头，看向尤莉卡和娜莉斯卡。她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沉重的理解，眼中既有对巫王力量的敬畏，也有对李易铭此刻所背负重担的担忧。

尤莉卡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李易铭身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指尖冰凉，但掌心的温度却带着安抚的力量。

“你做出了你认为必要的选择。”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悲悯，“我们都知道，这是唯一的路。但代价……”

娜莉斯卡也走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长剑横放在桌上，用行动表达着她的决心。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李易铭回握了尤莉卡的手，感受着她传递过来的力量。他知道，他所做的决定，将把她们也拖入一个更危险、更广阔的漩涡。但她们没有退缩，她们选择了与他共同面对。

“代价是沉重的，但我会尽力去平衡它。”李易铭的声音虽然疲惫，但其中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蒙特兹必须死，提利尔必须回到我手中。至于巫王的承诺……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现在，我们必须准备迎接黑暗精灵的到来。这将是一场血腥的战争，但也是我们复仇的开始。”

他看向那枚漆黑的石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巫王的援助，无疑是一把双刃剑。它将给予他所渴望的力量，也将永远地改变提利尔的命运，以及他自己的未来。但此刻，在复仇的火焰中，他别无选择。他选择了，就必须承担所有后果。

火把的光芒摇曳，映照出三人坚毅而疲惫的面容。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无尽海峡的彼岸酝酿，即将席卷整个提利尔，乃至整个旧世界。

巫王马雷基斯那带着冰冷威严的虚影完全消散，矿洞深处重新被潮湿与寂静笼罩。只剩下那块墨玉般的窥视之石，在李易铭手中仍散发着微不可察的、不详的脉动。空气中残存的属于巫王的磅礴魔法气息，仿佛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久久不散。

李易铭缓缓放下手中的石片，将其小心翼翼地收好。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上，思绪如潮水般涌动，将他带回了无数个瞬间。蒙特兹背叛的笑容，忠诚者倒下的血泊，米拉格连诺城墙上那被篡改的旗帜……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过，每一次闪现都像一柄利刃，在他本已伤痕累累的心脏上又狠狠地割了一刀。

愤怒，依旧像一团炽热的火焰在他胸腔中燃烧。他知道，他之所以会接受巫王如此苛刻的条件，不是因为他真正的“感恩”，而是因为那份刻骨的仇恨，那份不容置疑的复仇渴望。他要蒙特兹付出代价，要所有背叛他的人血债血偿。这是他此刻最强大的驱动力，超越了所有对未来的担忧，超越了对自由和独立的所有顾虑。

但他同时也是清醒的。巫王是何等人物？一个活了数千年的古老存在，一个将阴谋和统治视为呼吸的黑暗君主。他所给予的“援助”，从一开始就不是无私的。他只是利用了李易铭的困境，将他推入一个更大的棋局。提利尔的王位，不过是马雷基斯在旧世界棋盘上布下的一枚棋子，而李易铭，则是这枚棋子的执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