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涌苍茫 第11章 大水初到温州，在一家小作坊学徒

第十一章

大水向煤矿辞工的那一天，收到了大凤的来信。

大水如饥似渴，跑到矿部后面的树林，大水拆开信。

“亲爱的哥，你一定在等我的信吧！我也想你！

我已经到长红机械厂实习了，今年过年就不回家了。这段时间很忙，白天在车间，晚上还要上工厂的夜校，就没有给你写信，你不要怪我哈。

哥，我时常在幻想我们的未来，到时候，我分配了，你就过来，你脑子聪明，干什么你都行的！我相信你！只要我们俩在一起，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们一起努力，一同构筑属于我们俩的家！

哥，千言万语，我就想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再加两个字，那就是，永远！

哥，你要注意安全，马上要熄灯了，今天就写到这里哈！

爱你的凤！”

大水的泪水夺眶而出，看了一遍又一遍，凤啊，我也好想你好爱你啊！

离开煤矿，大水写了两封信，一封寄给大凤。

“亲爱的凤，我已经决定辞去煤矿工作，今天就到温州去闯一闯。温州那边有很多生产煤矿机械设备的厂，我想去看看，师傅说那边发达，机会多，我一定要去试试！你放心，我会闯出一番天地的！闯出样子，我给你写信。

凤，我也时时刻刻想着我们的未来，你是我的全部！

爱你的水！”

另外一封是写给二水，大水知道，只要回家看到娘，也许好不容易鼓起来出去闯荡的勇气就没有了。好在二水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也放半个心了。

搭上煤矿去县城的班车，大水有些难舍，三年多的青春，我的第一站，无数个顶板、攉煤、跪爬、抢险的镜头冒出来，黑黑的，但带着亮彩……

班车起动了，大水望一眼黑黝黝的煤矿，却仿佛看到了绚丽的桃花。

“大水哥……大水哥……”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

大水回头，师妹胡小娟在追着班车。

大水将头露出车窗，拚命朝车后招手……

县城到温州要转两道车，先是坐火车去金华，然后是汽车，两天一夜的车程，对于一般人是坐散了架，但对于21岁的大水来说，却是紧张而兴奋。

到达温州，没有上海繁华。师傅的亲戚在县里，按照师傅交待的位置，大水又坐上去县里的客车。

师傅的亲戚是师傅的一个堂兄，堂兄的家在县城靠河的一个里弄，堂兄家很穷，弄堂里有一处老平房，平房有三间，住着四家人，四家人共一个厅堂，堂兄一家四口挤在一个房间里。

堂兄闻听大水是堂哥的徒弟，非常热情，特意到市场买了肉酒还有虾，饭菜上桌，大水尝了尝，放下筷子，只是喝酒和剥虾，对于一个长期吃辣的江南省人来说，没有一点辣椒，满桌的清汤寡水还有似乎是臭了的腌菜，这顿饭真是难以下咽。

吃完饭，大水告诉来意。

“你师傅想简单了，了解煤矿机械设备厂哪有那么简单？人家是国营厂，怎么会让你进去？”师傅堂兄说。

“那怎么办？”大水一时没了主意。

“我看你还是回去，这个了解不到的。”师傅堂兄劝他。

“那怎么行！刚刚从家里出来，就回去，再说我工作也辞掉了！”大水求助似的眼光望着师傅堂兄。

“那……那你只有在这里找事干了，也没关系，这里好找事做，很多人家里都办了厂，明天我就带你去转转！”师傅堂兄胸有成竹。

晚上没地方睡，师傅堂兄把大水带到弄堂里一个小旅馆，自己便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师傅堂兄来领大水回家吃饭，经过品尝昨晚的“盛宴”，大水推却了，邀请师傅堂兄就近找了一家面馆吃了两碗面。面端上来，大水问面馆老板要了辣椒酱，勺了三勺放面里，津津有味！师傅堂兄看着大水勺辣椒酱，惊得目瞪口呆！

师傅堂兄找到一家五金厂，

“阿发，你们家要帮工吗？”师傅堂兄热情的把阿发拉到一边。

“这是谁？”阿发很警惕。

“放心，他是我江南堂哥的徒弟，来找事干的！”师傅堂兄递上一根烟。

“哦，可以。不过他没做过五金，可是学徒哈！学徒工钱只能两块一天！”阿发说。

“有吃的住的地儿没有？”师傅堂兄低声问阿发。

“有是有，喏，配件仓库清一下，摆张床应该没问题，就怕你兄弟的徒弟住得下还是住不下？吃的管中午一餐。”阿发显然是师傅堂兄同村，熟人面子要给。

“那好那好！我去跟他商量商量！”师傅堂兄抱拳道谢！

大水在一边听着他们俩说话，一句也没听懂，人家说的是温州话，一个内地人哪听得懂。

听说有住处，还有一天两元工钱还管一餐饭，大水非常高兴。工钱倒是比不上煤矿，但毕竟不用下井，强多了。

大水从旅馆把行李搬过来，把配件仓库清了清，空出来的空间正好摆在床，大水很满意。

说是五金厂，其实就两台设备，还有一些铁管。场地很小，工人也就阿发和他老婆。

阿发给大水上了第一课，他这个作坊就是做煤矿的液压支架管路配件，他们做直通、三通、弯头，两台设备叫仪表车床和台钻，那堆铁块叫圆钢中碳钢。

围绕煤矿机械设备厂有很多厂，大部分是私营作坊，白天似乎是无声无响，到了晚上却是家家灯火通明，大水问了阿发才明白，勤奋聪明的温州人是利用国营工厂的工程师技师们晚上休息时间，虚心请他们现场指教。

每天白天大水跟阿发师傅帮工，大水认真看着师傅的操作，晚上睡在床上就回想师傅的手艺和流程。早餐好办，附近有江南小点摊，晚上大水就买点辣椒、酱干，就着煤油炉和中午剩下的两碗饭（算了一毛钱）将就。

别看阿发师傅的作坊不大，一个月下来，营业收入竟然过六千块，在大水看来，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半个月后，大水已全部将材料设备工艺烂熟于心。夜晚，给大凤写了来浙江的第一封信。

“亲爱的凤，我已经来温州半个多月了。

到了这里，我才知道什么叫商机无限，到处是工厂，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工厂的东西往哪里卖？

师傅的堂兄帮我找了事做，是做液压管漏配件的，主要做直通、三通、弯头，你别看，才两台设备，一个月可以做六千收入，真是让我惊奇。

我现在基本了解了阿发师傅的工艺流程，凤，我想以后我有钱了，也办个这样的厂，你觉得呢？

在这什么都好，就是想你！马上要过年了，这里没有家里冷，凤，你要多穿点衣服！

爱你的水！”